快递站的老式挂钟敲响第七下时,凌九天指间的烟灰恰好坠落。监控屏幕泛着雪花噪点,画面里醉酒的自己正将恐龙玩偶塞进纸箱。但这次,他看清了玩偶额头的异样——金线鳞片间嵌着微型摄像头,红灯以7秒为周期闪烁。
\"凌霜的快递?\"同事老张突然拍肩,\"这单我来送吧,顺路。\"
凌九天浑身血液凝固。前世记忆中绝无此景——这个满脸堆笑的老张,此刻脖颈爬满青铜代码,瞳孔深处泛着星垣界军牌独有的冷光。纸箱里的玩偶突然发出蝉鸣,震得货架上的包裹簌簌颤动。
\"不必。\"他抢先抱起纸箱,指腹摸到箱底凸起的金属片。老张的右手僵在半空,指节发出机械齿轮卡壳的\"咔嗒\"声。
暴雨在踏出店门的刹那倾盆而下。怀中的纸箱突然渗出血水,恐龙玩偶的量子复眼穿透包装,将整条街道解析成数据流。凌九天看见柏油路下三千米处,南极青铜棺正与混沌钟共鸣,棺内人影的脑电波频率与自己完全同步。
\"哥哥...\"
凌霜的声音从玩偶体内传来。他躲进巷口拆开纸箱,发现血水竟是震旦纪热泉的硫磺溶液。玩偶胸腔裂开,露出枚冰封的蝉蛹,蛹壳上刻着星垣界军令:【Lqt-立即销毁】
手机突然播放起陌生视频:慕时雨在南极装置内,正将凌霜的躯体接入主控台。少女的脊椎生长出青铜神经束,与八万四千具尸体相连。当最后一条神经束接通的瞬间,所有冰棺里的恐龙玩偶同时开口:
\"容器校准完成。\"
暴雨中的霓虹灯牌开始扭曲,\"天域重启\"的倒计时在广告屏上跳动。但这次数字变成了血红色:【-00:07:00】,秒针以逆时针方向疯狂旋转。
凌九天撞开家门时,发现凌霜正对着梳妆镜梳头。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慕时雨被数据腐蚀的半张面容与凌霜的右脸重叠,黑潮纹路在拼接处流淌着青铜代码。
\"你提前了七分钟。\"凌霜的嗓音带着金属谐振,\"这会影响容器同步率。\"
梳妆镜突然爆裂,碎片在空中凝成浑天仪。凌九天抛出蝉蛹,蛹壳在接触到镜面量子场的瞬间羽化。青铜巨树的虚影撑破天花板,树根缠绕着南极冰棺,树枝刺入每个时空的快递站屋顶。
\"原来你早就觉醒...\"慕时雨的声音从凌霜喉间挤出。少女的右手突然异化成机甲利刃,斩断缠绕在冰棺上的青铜神经束。南极装置内的八万四千具尸体同时睁眼,他们怀中的恐龙玩偶展开光翼,穿透维度屏障飞来。
凌九天在玩偶风暴中抓住最关键的那只——它额头的摄像头记录着初代实验画面:星垣界培养舱内,自己的克隆体正在掐死慕时雨原型机。而濒死的机械少女撕开胸腔,将青铜火种塞入克隆体丹田。
\"你才是第1号!\"凌霜突然尖叫,黑潮纹路爬满全身。她扯开病号服,心口处的植入槽空空如也:\"我的火种呢?你把它藏到...\"
混沌钟的虚影撞碎外墙,钟舌处垂下的铁索捆住凌霜。慕时雨的量子态从钟体内渗出,机械指尖点在她眉心:\"该物归原主了,号容器。\"
当青铜火种从凌九天丹田被抽出时,他终于看清真相:那团跳动的能量核心里,冰封着慕时雨最初的人性记忆。而凌霜脖颈的黑潮图腾深处,藏着销毁所有实验体的自毁代码。
南极冰棺在此刻开启,棺中坐起的躯体让时空静止——那是具与凌九天基因完全相同的身体,但每个细胞都带着青铜代码。他手中捧着残缺的混沌钟,钟壁裂纹恰好能拼合凌九天拥有的碎片。
\"欢迎回家。\"棺中人微笑,身后展开八万四千对光翼,\"让我们结束这场持续四十六亿年的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