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卷阁坐落于主峰“万法峰”的山腰处,并非单一建筑,而是一片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殿阁群,飞檐斗拱,古意盎然。凌九天凭借内门弟子玉牌,顺利进入前三层。阁内空间远比外界看去广阔,显然运用了空间拓展阵法,一排排高大的玉简架林立,散发着淡淡的灵光与墨香。
他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找到记载地理志异、灵物图谱以及妖兽详解的区域。关于坠龙涧,记载颇多。此涧形成于上古末期,深不可测,涧底弥漫的“玄阴煞气”对修士神魂和肉身皆有侵蚀之害,越是深入,煞气越重,甚至能凝结出煞灵等诡异存在。但同时,也孕育了一些极阴属性的灵材,如“幽冥草”、“地煞晶”、“阴魂木”等,是炼制某些特殊丹药和法宝的必需之物。
至于那“灵气异常波动”,记载中并未提及近期有类似现象,只模糊提到坠龙涧深处偶有不明原因的震动和异响。
凌九天又查阅了可能出现的妖物,多是些喜阴惧阳的种类,如“蚀骨蝠”、“阴鳞蟒”、“地穴蛛”等,大多等级在二阶到三阶之间,相当于筑基初中期修士。但资料也警告,切勿深入涧底,曾有金丹长老深入后重伤而归,讳莫如深。
准备妥当后,凌九天并未耽搁,翌日清晨便离开宗门,驾驭起宗门标配的一柄青钢飞剑,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坠龙涧方向飞去。
数日后,一片荒凉、巨大的山脉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越是靠近,空气中的灵气越发稀薄,反而多了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阴寒之气。山脉中央,一道巨大无比的裂痕贯穿东西,仿佛大地被巨斧劈开,深不见底,那就是坠龙涧。
凌九天在距离涧口尚有十数里的一座荒山顶部落下飞剑。他运转时渊之瞳望去,只见整个坠龙涧上空,笼罩着一层灰黑色的阴煞之气,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隔绝了大部分阳光,使得涧内光线昏暗。而在那灰黑煞气之中,他果然看到了一丝不寻常——在东南区域的某处,煞气的流动呈现出一种异常的涡旋状,并且有微弱的、时断时续的灵气波动从涡旋中心透出,与周通玉简中描述一致。
他没有贸然直接飞过去,而是收敛气息,施展轻身术,如同鬼魅般在嶙峋的怪石和枯木间穿行,朝着目标区域靠近。
越是接近涧口,阴风越是凛冽,风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细微的、仿佛无数生灵哀嚎的幻听,试图侵蚀心神。寻常筑基修士在此,需得时刻运转灵力护体,才能抵挡。凌九天却只是微微蹙眉,他体内原初丹海自成循环,混沌色的灵力对这类负面能量有着极强的抗性,加之《万物律动初解》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并“过滤”这些杂乱的精神波动,影响不大。
很快,他来到了任务描述的东南区域边缘。这里的地势相对平缓,形成了一个向内凹陷的入口,浓郁的阴煞之气如同帘幕般垂落,那异常的灵气波动源头,就在这帘幕之后。
凌九天没有立刻进入,他仔细观察着周围。地面是暗沉色的岩石,布满了腐蚀的痕迹,几乎没有植物生长,只有一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
突然,他耳廓微动,听到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来自侧后方的一片阴影。时渊之瞳瞬间锁定,只见几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长着肉翅的蝙蝠状生物,正倒挂在岩缝中,猩红的小眼睛死死盯着他。
“蚀骨蝠……”凌九天认出了这种资料中记载的一阶妖物,通常群体活动,喜食生灵血肉,尤其擅长音波攻击,扰乱心神。
似乎是被凌九天的生机所吸引,那几只蚀骨蝠猛地张开肉翅,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化作数道黑光,直扑而来!那嘶鸣声灌入耳中,足以让普通筑基修士气血翻腾,动作迟缓。
凌九天面色不变,甚至没有动用飞剑。他只是抬起右手,五指微张,体内原初丹海微微加速,一股无形的、带着混沌钟镇封余韵的灵力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嗡!
那扑来的蚀骨蝠,在接触到这股波动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发出的音波也被强行抚平。它们猩红的眼中露出惊恐,仿佛遇到了天敌,纷纷尖叫着倒飞回去,重新钻入岩缝,不敢再露头。
《万物律动初解》的初步应用——以自身灵力振动,干扰乃至平复外界混乱的波动。对付这些低阶妖物,效果显着。
解决了这点小麻烦,凌九天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阴煞之气形成的帘幕。他能感觉到,那后面的灵气波动似乎变得急促了一些。
不再犹豫,他运转灵力护住周身,一步踏入了灰黑色的煞气帘幕之中。
刹那间,光线骤暗,仿佛从白昼步入黄昏。阴寒之气倍增,如同无数冰冷的细针试图扎透灵力护罩。耳边幻听更加清晰,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哭泣低语。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挤压着肉身与神魂。
凌九天屏息凝神,时渊之瞳全力运转,淡金色的光芒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醒目,帮他看穿迷障。他发现,这帘幕之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宽阔的天然甬道,通向涧内更深处。而那异常的灵气波动,正是从甬道深处传来。
他小心翼翼地向内走去,脚下是湿滑的岩石,两旁岩壁上凝结着黑色的冰晶,散发着森森寒气。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
洞窟中央,有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郁的阴煞之气。而就在水潭边,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它通体呈半透明的幽蓝色,只有三片狭长的叶子,形态如同鬼手,叶片上有着天然的、仿佛泪痕般的银色纹路,正散发着微弱的灵光,那异常的灵气波动正是源于此物。
“幽魂泪……”凌九天立刻认出了这种典籍中记载的三阶阴属性灵植,对于稳定神魂、炼制抵御心魔的丹药有奇效,正是他此行目标之一。
然而,他的目光并未在幽魂泪上停留太久,而是猛地转向水潭对面的一片阴影。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更加隐晦、但充满敌意的气息,带着一丝……与黑潮相似的冰冷质感。
阴影蠕动,一双惨绿色的、毫无感情的竖瞳,在黑暗中缓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