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爷，您慢点起，我扶您。”
秦翡伸手，轻轻扶着王爷爷的胳膊。
老人的胳膊有点瘦，皮肤松松的，她特意用了点劲，怕没扶稳——上次帮张奶奶起身，就因为没扶好，张奶奶差点崴了脚。
小陈在旁边帮忙，把轮椅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
又把浅灰色遥控器递过去——上面就三个按钮：红的前进、绿的后退、黄的暂停，字还特意用马克笔描粗了，比原来大了一圈，怕王爷爷看不清楚。
王爷爷攥着遥控器，手有点抖。
指腹反复蹭着红色按钮，蹭得按钮都发亮了。
他盯着前方的小坡，嘴唇动了动，声音有点发紧：“这……这按了真能走？不会一下子滑下去吧？我上次自己推，刚上半坡就滑下来了，差点摔着，现在想起来还怕——当时我腿都软了。”
“能走，您别紧张。”张奶奶拎着保温桶走过来。
桶是不锈钢的，外面还套着个花布套，打开的时候冒热气，飘出小米粥的香味。
她用勺子舀了半勺小米粥，吹了又吹，才递到王爷爷嘴边：“小翡改的东西靠谱，我那小推车现在推着比新的还顺。上次我装了十斤土豆，走菜市场的石板路，一点不晃，比隔壁李婶的新推车还好使。就按红的，慢慢按，它走得慢着呢，跟散步似的。”
秦翡也蹲在旁边，声音放得很轻：“遇到东西会自动停，您看前面那小石子，它会绕开的。我帮您扶着轮椅，您放心按，出不了事——要是真有问题，我立马帮您按暂停。”
说着，她轻轻扶住轮椅的侧面，指尖碰到了新包的海绵，软乎乎的，比原来的旧布条舒服多了。
王爷爷深吸了口气，眼睛盯着红色按钮，手指慢慢按了下去。
轮椅慢慢前移，速度跟散步差不多。
轮子碾过地面，纹路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声，稳得很，没一点晃动。
避障模块突然“嘀嘀”轻响两声，轮椅轻轻拐了个弯，巧妙避开了地上的小石子——那石子是张奶奶早上买菜回来掉的，还没来得及捡。
“哎？还真绕开了！”王爷爷惊喜地小声说。
手也不抖了，眼睛盯着轮椅前方，像个好奇的孩子，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快到坡前，王爷爷的手顿了顿，遥控器差点从手里滑下去。
小陈赶紧伸手扶了一把，笑着说：“王爷爷别怕，这电机劲儿稳着呢。我昨天在仓库试了，30度的坡，载着我160斤的人都能爬，您这小坡才5度，算啥啊？跟平路似的。”
话音刚落，轮椅就稳稳地向上爬。
轮子上的锯齿纹路牢牢抓住坡上的石子，像小爪子似的，没一点打滑。
电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跟小蜜蜂振翅似的，不吵，站在旁边都听不太清。
“哎？这咋这么轻！”王爷爷忍不住喊出声，眼睛瞪得圆圆的。
手不自觉地加大了点力气按遥控器：“这小坡，我儿子推我上来，额头上全是汗，衣服都湿了，还得歇会儿才能喘过气。我就按个按钮，它自己就上来了！比年轻人推得稳多了，一点都不晃！”
他试着转了个圈，轮椅灵活地避开了旁边的垃圾桶——那垃圾桶是小区新换的，蓝色的，上面还印着“可回收物”的字样。
扶手上海绵软乎乎的，握在手里像揣着块温毛巾，比原来的旧布条舒服多了，手心一点都不闷。
“这海绵握着真舒服！”王爷爷摸了摸扶手，又捏了捏，脸上笑开了花，“之前那旧布条，磨得我手上全是茧子，夏天还闷汗，黏糊糊的，握一会儿就想松手。这个就不会，软乎乎的，还透气，手心一点不闷——你看，我握了这么久，手心还是干的。”
“那是林小姐送的医用海绵，3厘米厚呢，专门给老人用的。”小陈凑过来，笑着说，“她还说，要是您觉得硬，再给您换更软的记忆棉，随时都能换——她爸下午送海绵的时候还问，要不要多带两块备用。”
“不用不用，这个就很好了！”王爷爷连忙摆手，又按了下红色按钮，轮椅慢慢往前挪，“再往前走走，我去看看鸽子——不知道今天鸽子来了没。”
这时，王阿姨拎着菜篮子过来了。
她绕到轮椅旁边，伸手摸了摸电机，惊讶地说：“这电机声音真小，跟我家豆浆机最小档似的，一点不吵。小翡，我邻居家也有个旧轮椅，他爸推着也费劲，每次出门都得两个人抬，累得够呛。能不能也帮着改改？我让他明天过来找你，顺便带点自家种的黄瓜——刚摘的，新鲜着呢。”
秦翡蹲下来，用扳手检查了下轮子的螺丝，确保每个都拧紧，又试了试脚踏板，确认平了：“没问题，让他明天过来就行。记得让他把轮椅推来，我看看轮子和轴的尺寸，省得来回跑。”
她抬头看向王爷爷，语气认真，“王爷爷，您别推太快，每秒50厘米刚好，太快容易晃。每天用完记得充电，充电器在轮椅侧面的小口袋里，红色的布，好找；USb插头，插小区充电桩就能充——有问题随时找我，我就在三号楼，下楼两分钟就到，比外卖还快。”
“哎！哎！”王爷爷连连点头，又按了红色按钮，慢慢推着轮椅绕石凳转了圈，还特意往喂鸽子的地方去了趟。
石凳上还留着点面包屑，是王爷爷昨天放的。
刚走过去，几只灰鸽子就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落在石凳上，啄起了面包屑。
王爷爷眼睛一下子亮了，停下轮椅，笑着说：“哎！鸽子来了！还是那几只，你看，那只脖子上有白毛的，上次还抢了别的鸽子的面包屑呢！”
张奶奶看着他，笑着擦了擦眼角：“这多好啊，老人能自己出门，心里也亮堂。之前你在家闷着，见了面都没精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现在笑得多开心，声音都大了。”
小陈掏出手机，对着轮椅拍了张照，又拍了拍王爷爷的笑脸，还录了段鸽子啄食的视频：“我得发个朋友圈，让大家都看看，咱们小区也能改轮椅，帮老人们省点钱，还实用。说不定其他小区的老人也需要呢——上次我表姐就说，她婆婆的轮椅不好用，想改又不知道找谁。”
秦翡刚要说话，手机又震了——老吴的私信弹出来：【主播！我跟着直播学，把我爸的轮椅轮子换了！他今天自己推着去公园了，还跟老伙计下了盘棋，回来跟我说‘终于不用麻烦你了’！太谢谢你了！我还拍了视频，给你发过去看看！】
秦翡把私信给小陈看，小陈笑着说：“你看，这多有意义！以后咱们多改改，帮更多老人出门——下次改的时候，咱们再多准备点零件，省得老跑仓库。”
王爷爷没听懂他们说啥，只知道自己能出门看鸽子了。
他推着轮椅，又慢慢朝坡上挪去，嘴角一直翘着，连阳光落在他脸上，都像是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