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日,春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市场的石板路上。纱耶香蹲在摆满磁盘的摊位前,指尖轻轻抚过一张张磁盘,鹿目圆则站在一旁,不时踮起脚尖张望。
“小圆,你看这张怎么样?里面有很多经典的小提琴曲目,恭介肯定会喜欢。”纱耶香举起一张磁盘,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鹿目圆凑近仔细看了看,笑着点头:“感觉很棒!恭介君听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得到认同后,纱耶香毫不犹豫地买下磁盘,两人并肩朝着医院走去。到了恭介的病房门口,鹿目圆停下脚步:“纱耶香,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啦,你好好和恭介君聊聊天吧。”
纱耶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先进去啦!”
鹿目圆目送纱耶香走进病房,转身准备在走廊稍作等待,正巧看见正在做康复训练的早乙女结衣,御神言在一旁小心搀扶着。
“小圆!”结衣远远地就看到了她,笑着招手。
鹿目圆快步走过去,“结衣,你恢复得怎么样啦?”
三人闲聊起来,不知怎的,话题渐渐转到了纱耶香和恭介身上。
“纱耶香最近好像特别有干劲呢。”鹿目圆托着腮,语气里带着欣慰。
御神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是想让恭介快点好起来吧。”
结衣也轻轻叹了口气:“真希望恭介也能快点振作起来,纱耶香这么努力......”
而病房内,纱耶香小心翼翼地将磁盘放入播放机,轻柔的音乐缓缓流淌开来。她坐在恭介床边,目光温柔地看着他:“恭介,听听看,这是我特意选的曲子,希望能让你打起精神来......”恭介微微转头,虽然还是有些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不一样的神色。
病房内流淌的小提琴曲突然被刺耳的杂音打断。纱耶香握着播放机的手僵在半空,只见恭介突然挥起唯一能动的右臂,将磁带狠狠砸向地面。破碎的塑料壳迸溅到墙角,磁带像扭曲的泪痕散落在瓷砖上。
“别用这种曲子嘲讽我!”恭介的怒吼震得空气发颤,他脖颈青筋暴起,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反正我这辈子都拉不了琴了!你现在得意了?”
纱耶香踉跄后退半步,指尖还残留着磁带的余温。她看着满地狼藉,喉咙像被巧克力糖浆黏住般发不出声音。记忆里恭介在舞台上拉琴的身影与眼前这个愤怒的少年重叠,酸涩的情绪突然漫上眼眶。
“对、对不起……”恭介突然捂住脸,颤抖的肩膀泄露了所有脆弱,“我不是故意的……你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纱耶香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弯腰捡起几片磁带碎片,又默默放下。病房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温热的液体终于顺着脸颊滑落。走廊里,结衣关切的询问声变得模糊,纱耶香靠着冰凉的墙壁缓缓蹲下——原来再动听的旋律,也治愈不了被命运碾碎的梦想。
走廊的白炽灯在沙耶香头顶投下惨白的光斑。她攥着磁带碎片的指尖还在发抖,抬起头时,正撞上鹿目圆捧着蛋糕盒的手僵在半空。结衣原本扬起的笑脸瞬间垮塌,蛋糕上的草莓酱像凝固的血滴,在盒盖上晃出不安的弧度。
“纱耶香她……”鹿目圆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沙耶香跌坐在长椅上,碎磁带从指缝滑落,在地面拼出残缺的圆形。
“没关系的……”结衣笨拙地蹲下身,却被沙耶香突然的抽噎惊得缩回手。温热的液体砸在磁带碎片上,将“帕格尼尼随想曲”的字样晕染得模糊。鹿目圆刚想开口,御神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的概率,统计学上不足13.7%。”他靠在消防栓旁,指尖转着未拆封的牛奶盒,“人总是会爱上意想不到的人,这叫‘天降定律’。”
沙耶香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御神言的侧脸被光影切割成冷漠的几何图形。鹿目圆惊讶地捂住嘴,结衣更是气鼓鼓地瞪着他:“你怎么能这时候说这种话!”
“我说的是事实。”御神言将牛奶盒抛向空中,银白的包装在灯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当然,一般来说青梅竹马不敌天降的情况都是咎由自取。”他修长的手指稳稳接住牛奶盒,身后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被风撞开,梧桐叶卷着细雨扑进室内,潮湿的凉意瞬间漫过所有人的脚踝,“还没有告白之前一切还未可知,所以准备去告白吧。”
沙耶香的抽噎声渐渐变轻。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抬头看向逆光而立的御神言,又低头盯着满地磁带碎片。其中一片碎壳上,干涸的巧克力酱像凝固的伤疤。
“没错!这个时候冲上去告白,成功率绝对爆表!”结衣激动地挥舞着康复训练用的握力器,绷带下的手腕微微发红。
鹿目圆却攥紧了蛋糕盒,包装纸被捏出褶皱:“可是、可是现在恭介君情绪不好,这样会不会有点像趁虚而入……”
“我还不打算告白。”沙耶香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她弯腰拾起几片磁带,巧克力酱碎屑簌簌掉落,“只要恭介能开心,我……”
“除非是奇迹,否则他的手不可能复原。”御神言拧开牛奶盒,白色液体滑入喉咙发出轻响,“与其执着于不可能的事,不如劝他培养新兴趣。”
“那不是兴趣!”沙耶香猛地站起,棒球棍般笔直的脊背微微发颤,“拉小提琴是恭介的生命!他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用那双手拉出最动人的曲子!”她的声音在走廊回荡,惊飞了窗外梧桐树上的麻雀。
沙耶香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快步朝楼梯间走去,背影带着明显的倔强与失落。鹿目圆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一阵担忧,匆匆向御神言和结衣说了句“我去看看纱耶香”,便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走廊里只剩下御神言和结衣。结衣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纱耶香她……好像真的很难过。”
御神言靠在墙边,目光落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上,手里的牛奶盒已经空了,指尖无意识地碾着包装纸边缘。风吹过,带来远处病房里隐约的仪器滴答声,也让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他没接话,只是望着沙耶香消失的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