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冷气很足，林时烟的后背却沁出一层薄汗。
“方案驳回。”
主位上的男人把项目书随手扔在桌上，声音冰冷，甚至没多看她一眼。
林时烟心一沉。
为了这份和瀚海生物的合作方案，她和团队加班半个月，查了大量资料，做了充分调研。
他连听完的耐心都没有，直接判了死刑。
她不甘心，稳住呼吸看向主位.
“霍总，能否指出具体问题？我们可以立即修改。”
面前的男人是收购公司的新老板。
霍辰烨。
这是他第一次莅临指导。
关于这位年轻总裁的传闻早已在公司传开，国外回来的精英，家世显赫，容貌俊美，行事果决。
林时烟当时只当八卦听，直到今天会议室门被推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她才认出。
竟然是他！
男人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两秒，毫无情绪开口。
“数据来源单一，市场分析肤浅，风险评估完全不到位。这样的方案，是在浪费公司资源。”
会议室里静得吓人。
几个同事交换了眼神，有人悄悄低下头。
谁都听得出来，新老板这是在故意刁难。
林时烟是部门里最优秀的员工，她做的方案向来无可挑剔。
“霍总，我们参考了qY最新的行业报告，并且做了实地调研……”
“所以？”他打断她，“这就是你交出这种垃圾的理由？”
垃圾！
这个侮辱性的词让林时烟攥紧了手中的笔。
为了这份方案，她在医院陪着生病的儿子念念时，都在见缝插针查资料、改ppt。
她放下自尊，去求访那些难搞的行业专家，说尽了好话……
所有这些努力和心血，在他眼里，竟然只得到了“垃圾”这两个字的评价。
坐在旁边的经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艰难挤出一个笑容，出来试图缓和气氛。
“霍总，您别动气，时烟她为了这个项目确实花了很大心思，可能今天有点紧张，讲得不够详细，要不……”
“我问你了？”
霍辰烨一个眼刀过去，王经理所有求情的话都咽了回去，讪讪低下头。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林时烟粗重的呼吸声。
她独自站着，感受着众人投来各异的目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
她将所有屈辱咽下，垂眸道：“我会重新调研。”
“三天。”男人看了眼腕表，语气冷酷，“如果新方案还是这种水平，你就自己滚蛋！”
哗！
会议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个处罚太重了。
但没人敢替林时烟说话，谁都看得出来，新老板是针对她个人。
会议在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同事们匆匆离开，经过林时烟身边时都刻意避开目光。
林时烟默默整理文件。
她需要这份工作，念念的药不能断。
但她也知道，男人明显的针对，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吐出口气，正想要拿起文件离开。
“林时烟。”
冰冷的声线在身后响起。
她转身，男人从主位上站起身。
高级定制的黑色西装完美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助理识趣离开并带上门。
会议室只剩他们两人。
空调风还在吹，林时烟却觉得比当年的雨夜还冷。
男人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曾经那双看着她会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如今只剩下疏离和刻骨的……恨意。
“演技不错。刚才在会上那副专业负责的样子，差点让我都信了。”
林时烟不自觉后退，腰抵住了冰冷的会议桌。
“霍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五年不见，你倒是学会了装糊涂。当年拿着五百万离开的时候，没想过会再落在我手里吧？”
五百万。
这个数字像钥匙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林时烟脸色瞬间惨白。
终究还是没躲掉。
五年了，这笔债，到底还是找上门了。
“看来是想起来了。”他欣赏着她骤变的脸色，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既然这么喜欢钱，现在在我手下做事，应该很合你心意？”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解释已经毫无意义。
“我会按时交出新的方案。”她干涩说。
他笑了下，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胸前的工牌。
“你以为我特意收购这家公司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明白，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他收回手，从西装内袋取出方巾擦了擦手指。
“记住，三天。交不出来，就滚出我公司。”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时烟缓缓滑坐在椅子上。
原来不是巧合，他是专门来报复的。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在行业内封杀她都易如反掌，更别说让她在公司寸步难行。
林时烟脚步虚浮回到办公区。
几乎在她踏入的瞬间，原本嘈杂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项目组的小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同事拽了拽衣袖，最终只是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
隔壁工位的李姐向来和她关系不错，此刻却也避开她的视线，专注盯着电脑屏幕。
谁都看得出来，新来的霍总对她格外“关照”。
那份被当场驳回的方案，放下的狠话，此刻正像耻辱柱一样立在她的工位上。
林时烟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她木然坐下，眼前不断闪现霍辰烨冰冷的眼神，还有他擦拭手指时毫不掩饰的嫌恶。
心脏泛起细密的疼。
他们曾经……不是这样的。
“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他低沉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恨意。
林时烟缓缓闭上眼睛，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她知道霍辰烨恨她。
五年前那个雨夜，她拿着那张支票转身离开时，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只是她没想到，重逢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残忍。
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会为她撑伞的少年，而是执掌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而她，成了他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以他的性格，既然说了要报复，就绝不会手软。
今天当众羞辱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李老师”三个字让她心头一跳。
“念念妈妈，您快来吧！念念他……他突然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