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一可不知道三位大佬复杂的心绪,她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看了看天色,决定按原计划出城。她吩咐车夫直接前往上林苑,打算在城外随便吃点干粮对付一下午膳。
首先来到试验田。时近六月,阳光越发充足,田里的作物长势极其喜人。土豆植株郁郁葱葱,已经开始开花,预示着地下的块茎正在茁壮成长。玉米更是窜到了一人多高,宽大的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已经抽出了雄穗,看样子不久就能授粉结棒了。
农官张禾见到她,兴奋地汇报着最新的长势,并再次确认,按照这个趋势,土豆收获期就在眼前。顾念一仔细查看了作物情况,叮嘱张禾务必做好后期的水肥管理和病虫害预防,这才满意地离开。
接着她去了造纸坊。工坊内一派繁忙景象,工匠们已经熟练掌握了整套工艺流程。新出的一批纸张叠放在干燥架上,顾念一拿起一张仔细查看。这次的纸张比起第一批又有了显着进步,虽然还略带淡黄色,但厚度均匀,表面光滑,韧性也大大增强,已经非常接近后世普通的书写纸了!
“好!太好了!”顾念一连连称赞,“诸位辛苦了!这纸的质量,已然堪用!”
她吩咐工师,将这批质量上乘的纸张打包一部分,她明日要带往朝堂。同时,她宣布:“从即日起,造纸坊要逐步扩大生产规模!我们的目标,是让朝廷百官,将来都能用上这轻便的纸张,逐步替代沉重的竹简!”
工匠们闻言,更是干劲十足,仿佛看到了自己正在参与一项伟大变革的自豪感。
离开造纸坊,顾念一又步行至不远处的“精工坊”建设工地。这里还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地基已经打好,工匠们正在搭建工棚和炉窑。将作少府派来的督造官员见到她,连忙过来汇报进度,并表示很快就能完成基础建设,开始尝试按照她提供的技术要点进行首次冶炼试验。顾念一鼓励了几句,强调安全和质量,并约定等炉窑建好后再来共同探讨技术细节。
将所有事情巡查完毕,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顾念一这才心满意足地登车返回咸阳城。虽然奔波了一天,身体疲惫,但内心却无比充实。回到少府衙署,她还得处理今日积压的本职工作——审核一些宫廷用度的账目。如今有了复式记账法的雏形和阿拉伯数字的帮助,她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
在顾念一忙于巡视和公务之时,几匹快马载着信使,携带着加盖了皇帝玺印的征召诏令,已经冲出咸阳城,沿着驰道,向着东南方向的泗水郡沛县疾驰而去。马蹄踏起滚滚烟尘,预示着一段全新的历史,即将因为咸阳宫中一位小女子的“举荐”,而在那个看似普通的小县城悄然开启。命运的丝线,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编织起来。
-----又开始转啦-----
时间在造纸坊的扩张、精工坊的兴建、试验田的期盼以及日常公务的忙碌中悄然滑过。顾念一依旧在每个黎明前的黑暗中与自己的“打工魂”作斗争,然后认命地爬起来,顶着惺忪睡眼前往咸阳宫。
这日清晨,宫门尚未开启,文武百官如同往常一样,按照品秩在宫门外安静等候。天色灰蒙蒙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顾念一站的位置比之前又靠前了些,但依旧在队列的中后段。她悄悄打了个哈欠,用宽大的袖袍掩住嘴,内心哀叹:“困啊……为什么古代没有咖啡这种续命神器……系统商城什么时候能上架咖啡啊……”
就在她神游天外,琢磨着是不是该怂恿嬴政开辟条丝绸之路把咖啡豆弄来的时候,宫门前的平静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和轻微的骚动打破。
顾念一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几骑快马在宫门前勒停,为首一人利落地翻身下马。那是一名年轻的男子,身着符合其身份的公子服饰,风尘仆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眉宇间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儒雅和……一丝难以形容的忧郁气质。
顾念一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谁啊?这么大排场,直接骑马到宫门口?看样子也是个官?挺年轻的。”她正暗自嘀咕,却见周围不少大臣,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更偏向文官、儒生打扮的官员,纷纷向那年轻男子拱手致意,态度颇为恭敬:
“长公子。”
“公子一路辛苦。”
“见过长公子。”
长公子?!
顾念一的大脑宕机了一秒,随即猛地反应过来!能被称作“长公子”的,还能有谁?!秦始皇的长子——扶苏!
“卧槽!扶苏?!他终于出现了!”顾念一瞬间困意全无,眼睛瞪得溜圆,内心开启了疯狂刷屏模式,【我说之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位仁兄一直没露面!他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历史上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咸阳吧?难道是……被政哥派出去公干了?”
她仔细打量着扶苏,只见他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确实带着一股仁厚温和的气质,但眉宇间那缕化不开的忧郁,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沉稳,甚至有些压抑。“这就是扶苏啊……历史上那个接到假诏书就乖乖自刎的悲情公子……”想到扶苏的结局,顾念一心里就一阵惋惜。
她的吐槽之魂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忍不住在脑海里跟系统疯狂输出:“系统系统!快看!是活生生的扶苏!哎,说起来政哥和扶苏这对父子,真是历史上拧巴关系的典型代表!”
“一个觉得:我是为你好,让你去边疆跟蒙恬历练,体会民间疾苦,将来好接班,我这苦心你一定能明白!”
“一个觉得:爹不疼我,爹不爱我,爹把我发配得远远的,肯定是对我失望透了。没关系,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听话,我绝不反抗,哪怕爹让我死……”
“我的天哪!这沟通障碍简直了!政哥你那叫磨练,叫培养接班人?你那分明是冷暴力+挫折教育过度!扶苏也是,被那个淳于越教的,满脑子儒家仁政、孝道忠君,都学傻了!一点不懂变通,更不懂他爹那复杂的帝王心!但凡他有点政治智慧,有点魄力,接到诏书后跟蒙恬核实一下,或者干脆带兵回咸阳问问清楚,何至于落得自刎的下场?”
“真是……一个不会表达,一个不会思考,活活把自己作成了悲剧!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