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运输机在沙漠上空颠簸,舱门敞开着,黄沙被气流卷成旋涡,拍打着金属舱壁发出噼啪声响。林飞靠在舱壁上,小腿的绷带已经换了三次,黑色的毒素虽被抑制剂控制住,却像附骨之疽般隐隐作痛。他手里捏着时光旅者的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遗迹入口的草图——那是一座嵌在岩壁中的巨大石门,门楣上刻着与芯片相同的暗蓝色符号。
“还有半小时抵达坐标。”驾驶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雷达显示下方有强磁场,可能会干扰设备。”
时光旅者正调试着一个黄铜色的罗盘,指针在盘面疯狂转动,却始终指向西北方向。“这是遗迹守护者留下的定位器,”她擦了擦罗盘上的铜锈,“百年前我的导师就是靠它找到遗迹的,只是……”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罗盘背面的刻痕,“最后只有这东西被送了出来。”
李博士抱着一台光谱分析仪,镜片反射着窗外的烈日:“根据能量探测,遗迹下方有个巨大的能量场,波长与王强的机械虫完全吻合。如果王强真的在转化成掠夺者,这里很可能是他的‘孵化舱’。”
运输机突然剧烈震颤,警报声刺耳地响起。“引擎失灵!”驾驶员嘶吼着,“强磁场干扰了动力系统!”
林飞猛地抓住舱门边缘,看到下方的沙丘正在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沙下穿行,掀起一道道蜿蜒的沙浪。“是沙虫!”时光旅者脸色骤变,“遗迹的守护者,以能量为食的原生生物!”
话音未落,一条水桶粗的沙虫猛地从沙面跃起,口器张开如花朵绽放,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运输机被它的触须扫中,右翼瞬间断裂,机身打着旋坠向地面。
“跳机!”林飞扯开安全扣,将最后一枚重力伞塞给李博士,“跟着罗盘走,我断后!”
沙粒打在脸上生疼,林飞在落地的瞬间翻滚卸力,小腿的伤口被震裂,血珠瞬间染红沙面。他刚撑起激光枪,就看到三条沙虫围了上来,它们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显然长期吸收能量场的辐射,早已异于普通生物。
“吼——”最前面的沙虫喷出酸液,林飞侧身躲过,酸液落在沙地上,滋滋冒着白烟。他突然注意到沙虫腹部有块淡蓝色的斑纹,与机械虫背部的弱点如出一辙。
“打腹部的蓝斑!”他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扣动扳机。激光束穿透沙虫的斑纹,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一滩泛着蓝光的液体。
解决掉沙虫时,林飞的体力已经透支。他拄着枪往前走,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远远看到时光旅者和李博士站在一座巨大的石门下,正对着门楣上的符号发愁。
“门打不开,”时光旅者指着石门上的凹槽,“需要能量激活,可我们的设备都在坠机时坏了。”
林飞摸出那枚暗蓝色芯片,伤口处的毒素似乎被芯片吸引,隐隐发烫。他尝试着将芯片按进凹槽,石门突然震动起来,门楣上的符号依次亮起,如同活过来的蛇,在岩壁上蜿蜒游走。
“轰隆——”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铁锈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两侧的岩壁在发光,上面刻满了壁画:星际掠夺者吞噬星球的场景,守护者与掠夺者大战的画面,最后是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影,将一枚芯片插进了遗迹的核心。
“那是我的导师。”时光旅者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封印了掠夺者的能量源,可壁画……好像没画完。”
通道尽头是座圆形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根水晶柱,里面封存着一团暗蓝色的能量,正缓缓脉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而在水晶柱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飞,我们又见面了。”王强转过身,他的半边脸已经机械化,金属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蓝光,“你果然能找到这里,不愧是我选中的‘容器’。”
“容器?”林飞握紧了枪。
“掠夺者的能量需要宿主,”王强抬起机械臂,掌心弹出一根针头,里面盛着暗蓝色的液体,“而你,在被机械虫划伤时,就已经被能量标记了。”
李博士突然惊呼:“水晶柱在吸收沙虫的能量!他在重启封印,不,是要释放里面的掠夺者本体!”
水晶柱的光芒越来越亮,王强的机械眼闪过红光:“百年前那个老女人封印了它,却不知这能量早已渗透进星球的核心。现在,只要将你的身体作为媒介,掠夺者就能彻底苏醒——”
他的话被时光旅者的震荡弹打断。趁着王强被震退的瞬间,林飞扑向水晶柱,却在触碰到柱体的刹那,看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掠夺者毁灭星系的火光,导师封印能量时的决绝,还有王强年轻时在遗迹探险的身影——他曾是时光旅者导师的学生,却因贪念被能量腐蚀心智。
“原来如此……”林飞喃喃道,他突然扯断伤口的绷带,将流血的小腿贴在水晶柱上。毒素与水晶柱的能量相触,发出刺眼的光芒,王强的机械臂在光芒中开始融化。
“不!”王强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渐渐被能量吞噬,“你们阻止不了的,掠夺者……”
他的声音在光芒中消散,水晶柱突然炸裂,暗蓝色的能量如潮水般涌回地底。石门开始关闭,林飞拉着时光旅者和李博士往外冲,身后的大厅在坍塌中湮灭。
当他们冲出石门时,沙漠的太阳正悬在头顶。林飞低头看着小腿的伤口,黑色的毒素已经褪去,只留下一道浅疤。时光旅者捡起一块从水晶柱上掉落的碎片,它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结束了吗?”李博士喘着气问。
林飞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的沙浪又开始涌动,却不再带着敌意,反而像是在送别。“不知道,”他笑了笑,将碎片塞进时光旅者手里,“但至少,我们守住了现在。”
回程的路是徒步走的,三人的身影在沙漠中拉得很长。时光旅者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飞鸟:“我的导师说过,每个时代都有守护者。”
林飞回头看了眼那座重新闭合的石门,风吹过沙面,掩盖了他们所有的足迹。他知道,只要能量源还在,威胁就不会消失,但此刻他的心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他终于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封印过去,而是带着伤痕,依然选择走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