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霜猫着腰穿过池塘边的绿植,鞋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她屏住呼吸,借着榕树投下的浓荫往前挪,眼角的余光瞥见水面上映出的月影 ,月亮被云遮得只剩个朦胧的轮廓,在黑夜里有点吓人。
她猛地顿住脚步,指尖迅速掐了个辟邪诀。
风里裹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不是鱼腥味,倒像是陈年的血痂混着腐叶的味道。
转头看向左侧那片修剪整齐的玫瑰丛,灌木丛里影影绰绰的,像是蹲着几个黑黢黢的人影。可定睛再看,又只剩被风吹得摇晃的枝叶。
“不对劲。”
林青霜咬了咬下唇。这院子的布局看着规整,白墙青瓦透着江南园林的雅致,可走起来却处处透着别扭。
本该聚气的月洞门被修成了歪斜的菱形,假山石的摆放暗合 “困龙阵” 的格局,连路边那几盏宫灯的挂绳都系着细小的铃铛 , 这是用来锁魂的,只要有活物经过,铃铛就会发出只有阴物能听见的频率。
她贴着墙根往前走,尽量避开那些铺着鹅卵石的小径。
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借着月光一看,竟是块刻着诡异符号的青石板。那石板上刻画的东西像是人脸一般,眼睛是两个深洞,嘴巴咧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地笑。
林青霜心里一凛,这是 “镇尸石”,一般只有乱葬岗才会用,谁家院子里会埋这东西?
前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青霜赶紧躲到一株老梅树后面。梅树枝桠上没剩几片叶子,光秃秃的枝杈像鬼爪似的伸向天空。
她从枝干的缝隙里看过去,只见孔枫正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手里把玩着串紫檀木佛珠,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廊檐下的灯笼忽明忽暗,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粉墙上,像个扭动的怪物。
孔枫走得很快,过了月洞门就拐进了一片竹林。林青霜紧随其后,刚踏进竹林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片竹林长得太密了,密得连月光都透不进来,脚下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悄无声息。
更奇怪的是,竹子的排列方式 。 三棵一组,每组之间间隔三尺,正好形成了 “三煞局”,活人在里面待久了会折损阳寿。
她不敢走直线,只能斜着身子在竹林里穿梭,耳朵贴在竹竿上听动静。
竹子里传来嗡嗡的共鸣声,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
突然,前面传来孔枫的说话声,林青霜赶紧捂住嘴,爬到一棵较粗的竹子边上,拨开竹叶往下看。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一小片空地。
孔枫正站在一座石亭里,对着亭柱上的浮雕说话:“爷爷,今天在学校被人欺负了,那个蓝小谷就是个穷酸,还有林青霜,她老是装清高,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石亭的四根柱子上都刻着缠枝莲纹,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莲花瓣其实是由无数张人脸组成的,眼睛和嘴巴的位置都刻得极深,像是在哭嚎。
林青霜的心沉了下去 ,这哪是浮雕,分明是用活人皮拓印上去的。
她强忍着恶心,看见孔枫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瓷瓶,往浮雕的眼睛里倒了些红色的液体。
液体渗进去后,那些人脸浮雕竟然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吞咽。
“好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孔枫说完,转身往竹林深处走去。
林青霜从竹子上跳下来,脚刚落地就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只没了眼睛的死猫,尸体已经僵硬了,嘴角还挂着血丝。
她胃里一阵翻腾,赶紧移开脚,快步跟了上去。
穿过竹林就是三栋呈品字形分布的中式建筑矗立在庭院中央,飞檐翘角上蹲着造型狰狞的脊兽。
主楼灯火通明,两侧的偏楼却漆黑一片。
林青霜注意到主楼门前的地砖拼成了八卦图案,但乾位和坤位的位置却被刻意调换了,这是典型的\"逆天改命\"风水局。
她贴着墙根靠近主楼,忽然听到二楼传来孔枫尖锐的声音:\"爸!那些穷鬼居然敢嘲笑我!\"
林青霜眼睛一亮,顺着外墙的排水管敏捷地爬了上去。
透过雕花窗棂,她看到宽敞的客厅里,孔枫正对着一个中年男人发脾气。
那男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穿着考究的西装,面容儒雅,眉眼细长,但眼神阴鸷。
他手中把玩着一串血红色的佛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细小的符文。\"小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那些蝼蚁一般见识。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真是没出息,我让你进入中大,费了多少事?
扔了多少钱进去,就是为了能让你跟在那个侯老要的女孩儿身边,暗暗监视她,最好要与她搞好关系,你是怎么做的,都一学期了,你跟她成为好朋友了吗?
让你和她住在一个寝室里,你都一点进度都没有,别说成了好朋友了,现在还跟他们把关系搞的这么僵硬,往后怎么跟那女孩接触?我真不该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早知道让你堂姐去,那可比你容易多了。
你明天就给我回去学校,再给你们宿舍里的其它同学道歉,收敛收敛你的臭脾气,这里是内地,可不是印尼;
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想必很清楚。
再不按我的要求来,坏了侯老的大事儿,我饶不了你,出去吧!让我静静……\"
他说完也不看孔枫,径自走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一个青铜香炉,用手指沾了沾里面的香灰,在纸上写着什么。
孔枫哼哼转身出了门。
这时,一个穿着旗袍的美妇人端着茶具从里屋走出来,她容貌姣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但眼神空洞得可怕。\"老爷,该喝药了。\"
“放下吧~等会儿我自个喝,你去看看小枫,开导开导她,让她记住自己来内地的目的是什么,要不然跟侯家的联姻,我只能选大哥家的孔琳了,她再如此不堪大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