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鸿门宴
车内，气氛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姜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秦舒被押上警车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
她收回目光，声音很轻。
“这才刚刚开始。”
秦屿将一件羊绒外套披在她肩上，顺势将人揽得更紧了些。
他没有问为什么。
他知道，秦舒只是被人推到台前的第一颗棋子。
真正的棋手，还藏在深水之下。
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
“奶奶。”
电话那头，秦老夫人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elen的疲惫。
“……小屿。”
短暂的沉默。
“晚上，带姜糯……回家吃饭吧。”
说完，电话被匆匆挂断。
秦屿放下手机，看向姜糯。
姜糯也正看着他，眼睛亮晶-亮的。
“你奶奶，这是变相认输了？”
秦屿笑了。
他伸手捏了捏姜糯的脸颊。
“不是认输。”
“是认可。”
他握紧了她的手。
“认可你，是秦家真正的女主人。”
姜糯挑了挑眉。
“鸿门宴？”
“怕了？”
“我只是在想，”姜糯一本正经地开口，“作为秦氏集团的董事长，第一次参加公司内部的家庭聚餐，我是不是该准备一个发言稿？”
秦屿被她逗笑了，胸腔震动。
“不用发言稿。”
他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
“你只要坐在那里，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傍晚，秦家老宅。
一栋占地极广的中式园林宅邸，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在夜色中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威压。
这是京市真正的权力核心之一。
劳斯莱斯缓缓驶入，停在主宅门口。
管家早已恭敬地等候在门外。
“大少爷，少奶奶。”
“嗯。”
秦屿应了一声，绕到另一边，亲自为姜糯打开了车门。
他牵着她的手，走上台阶。
路上，秦屿已经为她介绍了一遍今晚会出现的“牛鬼蛇神”。
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他的二叔，秦振国。
一个常年笑眯眯，在家族中人缘极好，实则野心勃勃的笑面虎。
也是秦舒背后，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记住，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有我。”
秦屿在她手心捏了捏。
“知道了，秦总。”
姜糯冲他眨了眨眼。
“今天我是你的家属，听你安排。”
秦屿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时候，她倒是不提自己董事长的身份了。
厚重的紫檀木大门被缓缓推开。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客厅，或者说，是一个摆着一张超长餐桌的厅堂。
黄花梨木的长桌旁，已经坐满了人。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二十多个。
他们穿着考究，神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审视感。
当秦屿和姜糯踏入大门的那一刻。
所有的交谈声，瞬间停止。
二十多道目光，齐刷刷地，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了姜糯身上。
有好奇，有轻蔑，有嫉妒，也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身穿深色刺绣旗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太太。
正是秦家的定海神针，秦老夫人。
她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闭着眼，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姜糯知道，全场最强的压力，就来自于她。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秦屿握着姜糯的手，紧了紧。
他正要开口打破这片沉寂。
姜糯却轻轻反握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定。
然后，她对着主位上的秦老夫人，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
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奶奶，我叫姜糯。”
“是秦屿的妻子。”
“今天，第一次正式登门拜访。”
“给您请安了。”
姜糯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一丝颤抖，没有半点讨好。
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陈述。
秦老夫人捻动佛珠的手，停顿了一瞬。
她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历经风霜，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姜糯。
半晌，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算是回应。
坐在她左手边的一个中年妇人，也就是秦屿的二婶，立刻开了口。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姜糯。
“哟，这就是小屿娶的媳-妇啊？长得是真俊。”
她的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尖酸。
“难怪能让我们家小屿，把那么大个公司都当礼物送了。”
旁边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是秦屿的堂妹，也跟着阴阳怪气地附和。
“可不是嘛，二婶。我听说，嫂子以前还是个演员呢？今天在发布会上的那场戏，演得可真好，我都差点信了。”
“什么叫演得好？那叫专业！”
另一个堂弟模样的年轻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嫂子，以后咱们家公司要是拍宣传片，可就全靠你了啊！”
一时间，客厅里充满了各种或明或暗的讥讽。
他们不敢直接攻击秦屿，便将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姜糯。
想看她出丑，想看她被这些话刺得面红耳赤。
秦屿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他正要发作。
姜糯却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她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根本没听出那些话里的恶意。
她看向那位二婶。
“二婶过奖了。秦屿愿意把公司交给我，不是因为我长得怎么样，而是因为他相信我的能力。”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那个说她演戏的堂妹。
“还有，堂妹，你可能误会了。今天在发布会上，那不是演戏。”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场临时追加的产品发布会。”
“发布的产品，叫‘生命二号’。”
“作为董事长，为自家新产品站台，是我的分内工作，谈不上什么演技。”
她看向那个想让她拍宣传片的堂弟，笑得更灿烂了。
“至于宣传片，当然要拍。不过，我不会出演。”
“因为我是甲方。”
几句话，四两拨千斤。
不仅把所有人的刁难都怼了回去，还顺便又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