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灌入鼻腔，带着铁锈和死鱼的腥咸。
废弃仓库的铁皮门发出“嘎吱”的声响，沈妄跟在秦彻身后，皮靴踩在碎石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就是这里。”
秦彻停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声音在空旷的码头被风吹得有些散。
沈妄没说话，从腰后抽出一根细长的撬棍，金属探入锈蚀的锁芯，手腕只轻轻一错。
“咔。”
一声脆响，门锁应声而落。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彻微微蹙眉，抬手用指节挡了一下鼻尖。
沈妄打开战术手电，一道惨白的光柱刺破了仓库里凝固了十年的黑暗。
光束扫过，空旷的水泥地上散落着腐烂的木箱和破旧的渔网，角落里结着厚厚的蛛网。
“记忆里，是这个位置吗？”秦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妄闭上眼，那双冰冷、颤抖的女人的手，那个塞进他胸口、带着体温的狼牙吊坠，还有耳边那个男人绝望的嘶吼……
“应该是。”他睁开眼，光束落在在仓库深处的一面水泥墙上。
就在他迈步的瞬间，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仓库外传来，细碎，且不止一人。
沈妄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他猛地转身，将秦彻完全挡在自己身后，手中的军刀滑入掌心。
“啪啪啪——”
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带着一丝戏谑。
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仓库外的阴影中走出，月光下，是一张妖艳的脸。
“秦总，沈先生，晚上好。”
叶莺笑得张扬，红唇在月色下格外醒目，“真没想到，你们也对这堆破烂感兴趣。”
秦彻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手电的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叶小姐深夜到访，想必也不是来吹海风的。”
“当然不是。”叶莺舔了舔红唇，“我是来取我的东西的。”
话音刚落，十几道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的集装箱后涌出，悄无声息地将整个仓库包围。
他们统一穿着黑色劲装，手里握着清一色的短刀，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耳语者。”
沈妄从他们的站位和气息认出了这支叶莺手下最精锐的私人武装。
“你们想要的东西，在我这儿。”叶莺从怀中掏出一枚泛着幽光的吊坠，得意地在指尖晃了晃。
那是一枚狼牙，用红绳穿着，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光。
沈妄的呼吸停了一瞬。
“假的。”秦彻的声音很平淡，“真正的狼牙，质地更加温润，而且…”
他顿了顿，“上面应该有干涸的血迹。”
叶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立刻又恢复了妩一媚。
“秦总真是好眼力。不过没关系，反正我要的也不是这个破吊坠。”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抬手指向秦彻：“我要的，是你的命。”
“动手！”
一声令下，十几个耳语者如同捕食的狼群，同时扑了上来。
沈妄没有犹豫，身形如鬼魅般闪出。
刀光一闪！
第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喉咙便被精准地划开，温热的血喷溅出来，几滴甩在了沈妄冷硬的侧脸上。
他毫不在意，脚尖点地，身形一转，刀锋顺势从第二个人肋下刺入，再猛地抽出。
第三个，第四个……
沈妄的动作快得像闪电，每一刀都精准致命。
但耳语者人数太多，很快就有人突破了他的防线，直扑他身后的秦彻！
“先生！”
一声压抑的低吼从沈妄喉咙深处挤出。
有人敢动他的神。
那一瞬间，某种枷锁在他脑中断裂了。
他不再是那个计算角度和力道的杀手，他成了一头护食的野兽。
沈妄放弃了所有格挡的招式，任由一把刀划过他的手臂，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硬生生用肩膀撞进一名耳语者的怀里，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徒手拧断了他的脖子！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另一名耳语者从侧面扑来，沈妄看也不看，反手一拳，直接轰在了对方的胸口。
“噗！”
那人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鲜血溅了他一脸，满身。
他的眼中只剩下杀意，只剩下对胆敢威胁秦彻的家伙们的无尽愤怒。
叶莺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修罗，那张妖艳的脸终于失去了血色。
“撤！快撤！”她失声尖叫，转身就跑。
剩下的几个耳语者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外逃窜。
叶莺在逃跑时，还将那枚假狼牙用力扔向仓库深处，试图吸引沈妄的注意。
沈妄根本没看那枚吊坠一眼，他的身体已经再次启动，目标是最后一个逃跑的背影。
“够了。”
秦彻的声音不大，却精准地刺入沈妄沸腾的神经。
沈妄前冲的身体猛然定住，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向秦彻，胸膛剧烈起伏，急促地喘着气。
眼中的猩红杀意还未完全褪去，让他看起来陌生而危险。
秦彻缓步向他走来。
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沈妄的心跳上。
他停在沈妄面前，抬手轻抚他脸颊上的血迹。
“脏了。”他说。
然后，在沈妄震惊的注视下，秦彻俯下身。
伸出舌尖，将那道属于敌人的血迹，一点一点，仔细地舔舐干净。
“唔…”沈妄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温热的舌尖划过他的皮肤，带走仇人的血迹，也带走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又粘上了别人的脏血。”秦彻在他耳边低语，气息温热，像恶魔的低语。
“只有我的标记，才配留在你身上。”
沈妄的腿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这种被完全私有化的感觉，让他太过上瘾。
“先生……”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秦彻却像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直起身，越过他走向仓库深处那面墙。
他伸出手，在某处不起眼的砖块上轻轻一按。
“咔哒。”
一个黑漆漆的暗格弹了出来。
那是一枚真正的狼牙，质地温润，尖端还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这才是真的。”秦彻拿起吊坠，走回沈妄身边，“戴上它。”
沈妄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这枚承载着他家族秘密的吊坠。
当冰凉的狼牙贴上他滚烫的胸膛时，一股奇异的温热感传遍全身。
就像是流淌在血液中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归宿。
“现在，”秦彻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满足，“你真正属于我了。”
沈妄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跪在了秦彻的脚下，将额头贴在秦彻的脚背上。
“是的，先生。”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献祭般的狂喜。
“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是您的。”
海风从破开的门口呼啸而过，仓库里的空气却仿佛在燃烧。
秦彻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沈妄，唇角动了动。
“起来。”
沈妄依言站起身，恭敬地垂首，跟在他身后。
走出仓库，秦彻的脚步停下，他瞥了一眼沈妄身上被划破的衣物和渗出的血迹。
“回去，”他冷淡地吩咐，“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