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品糖坊开业不过月余,长安城内 “白糖热” 便已席卷朝野 —— 贵族宴席上若少了白糖制作的甜点,便觉失了体面;平民百姓也以能买上一小包白糖泡水为荣,西市每日排队的长龙,连宫中人都有所耳闻。这股热潮,终究还是引来了朝堂上的暗流。
早朝之上,御史大夫张柬之手持奏折,出列躬身,语气凝重如冰:“陛下,户部侍郎李逸借天竺甘蔗种子,私开制糖作坊,独占白糖技术,垄断市场。其白糖售价一两五文,竟是普通红糖的近两倍,分明是哄抬物价,盘剥百姓!臣恳请陛下严惩,收回其制糖特权,将技术交由官府管控,还市场一个公平!”
他的话音落下,朝堂之上瞬间安静。此前李逸推动盐铁改革、开拓西域商路,虽有争议,却多是利国利民之举,张柬之虽持保守态度,却难寻把柄;如今白糖获利丰厚,且看似 “独家经营”,终于让他抓到了弹劾的由头。保守派官员见状,纷纷附和,请求武则天彻查。
唐太宗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最终落在李逸身上,语气平静:“李逸,张御史所言,你可有话要说?”
李逸从列中走出,躬身行礼,神色从容不迫:“陛下,张大人弹劾臣‘垄断技术、哄抬物价’,臣不敢苟同,愿逐一辩解。”
他抬眼看向张柬之,声音清晰有力:“首先,关于‘私占甘蔗种子’—— 臣从天竺带回种子后,第一时间便交给了官府农技部门,江南松江的百亩蔗田,亦是通过官府租种,并非私占。如今农技部门已在江南、岭南推广甘蔗种植,苏州府已有三户农户开始试种,何来‘独占’之说?”
张柬之眉头一皱,反驳道:“种子虽交官府,可制糖技术却在你手中!其他商家想学无门,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一家获利,这不是垄断是什么?”
“大人此言差矣。” 李逸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卷装订整齐的图纸,双手高举过头顶,“陛下,臣早已将制糖技术详细记录,从甘蔗压榨机的制作、蔗汁过滤的方法,到熬煮的火候控制、结晶的环境要求,每一步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今日便愿将此图纸呈给陛下,由官府存档,任何商家只需申请,皆可查阅学习,臣绝无半分垄断之意。”
内侍将图纸呈给唐太宗,她仔细翻看 —— 图纸上不仅有文字说明,还有精细的示意图:压榨机的铁辊尺寸、过滤用的纱布层数、熬煮时的火候判断方法,甚至连结晶时的温度控制,都用简易温度计刻度标注出来,通俗易懂,即便是普通工匠也能看懂。
“李逸肯公开技术,可见无垄断之心。” 唐太宗合上图纸,语气缓和了几分,“不过,白糖定价一两五文,是否真如张御史所言‘哄抬物价’,还需核查。户部,你即刻派人前往长安、洛阳的逸品糖坊,核查白糖的制作成本、运输成本,再与市场红糖价格比对,三日内向朕汇报。”
户部尚书躬身领旨,张柬之见弹劾未能立刻见效,却也无法反驳,只能悻悻退回列中,眼神中仍带着不甘 —— 他本想借 “垄断” 之名打压李逸,却没想到对方竟主动公开技术,断了他的把柄。
退朝后,老张在宫门外等候,见李逸出来,立刻迎上前,满脸忧心:“郎君,您怎么真把制糖技术公开了?这技术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才摸索出来的,一旦其他商家都学会了,咱们的利润肯定要大减啊!”
李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引他走到一旁的柳树下:“老张,你只看到眼前的利润,却没看到长远的市场。如今大唐的白糖市场,就像一片刚开垦的荒地,光靠咱们一家,就算把江南的蔗田都扩十倍,也填不满贵族和平民的需求。”
他伸手比划着,耐心解释:“公开技术后,会有更多商家加入制糖行业,大家一起种甘蔗、做白糖,市场才能越做越大。到时候,白糖不再是稀缺品,百姓才能买得起,咱们逸品糖坊靠什么立足?靠品质。咱们的甘蔗是精挑细选的天竺品种,制糖过程中每一步都严格把控,白糖颗粒细、杂质少,口感比其他商家的好;再加上逸品轩、逸品酒庄的品牌效应,百姓自然愿意多花一文钱买咱们的糖,利润未必会少。”
老张似懂非懂,却也知道李逸的眼光向来长远,便不再多言,只是点头:“郎君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就听您的。”
接下来的三日,户部官员对逸品糖坊进行了细致核查。他们先是前往江南的制糖作坊,查看甘蔗的种植成本 —— 每亩蔗田的租金、人工、肥料,合计约五贯钱,每亩能产五百斤甘蔗,可榨出五十斤蔗汁,最终制成五斤白糖,单是原料成本便需一贯钱;再加上压榨机的制作维护、柴火、陶盆等耗材,以及从江南运往长安的运输费用(每斤白糖运输成本约一文钱),最终核算出每斤白糖的成本约四十二文钱,折算下来,一两白糖的成本近三文钱。
随后,官员们又走访了长安的红糖商贩,得知市面上品质较好的红糖,一两售价三文钱,而普通红糖仅两文钱,且杂质较多,口感偏涩。“逸品糖坊的白糖虽卖五文钱一两,却比红糖更纯净,口感更好,且制作工艺复杂,成本确实更高,算不上哄抬物价。” 户部尚书将核查结果汇报给武则天,“若其他商家加入后,规模扩大,成本或许能降低,白糖价格还有下降空间。”
唐太宗听后,对李逸更加满意,当即下旨:“准李逸公开制糖技术,鼓励各地商家、农户参与甘蔗种植与制糖;逸品糖坊的定价合理,无需调整。”
旨意传到逸品糖坊时,李逸正在指导工匠改良压榨机 —— 他计划将铁辊换成更耐磨的铸铁,再增加一个 “自动喂料” 装置,提高压榨效率。得知消息后,他只是淡淡一笑,对身边的工匠说:“你们看,公开技术不仅不会影响咱们,还能让朝廷支持咱们扩大规模。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就是把逸品糖的品质做得更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最好的白糖,出自咱们逸品糖坊。”
工匠们纷纷点头,干劲更足。而此时的张柬之,在府中得知户部核查结果后,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 —— 他精心策划的弹劾,再次以失败告终,看着窗外飘起的初冬细雨,他心中暗忖:李逸此人,不仅有才干,还深谙为官之道,想要扳倒他,怕是越来越难了。
长安的街头,逸品糖坊的门口依旧排着长队。百姓们不知道朝堂上的交锋,只知道这雪白的白糖甜得纯粹,买上一包带回家,能让全家都尝到甜蜜。李逸站在糖坊二楼的窗前,看着楼下的人群,心中满是笃定 —— 他知道,公开技术只是第一步,未来,他还要将甘蔗种植推广到更多地方,将制糖技术不断改良,让大唐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尝到这份来自天竺的甜蜜,也让逸品糖坊的名字,成为大唐品质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