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您快想想办法吧！”
一大早，苏锦就被一群商户围住了。为首的是布庄掌柜王老三，满脸愁容。
“怎么了？”苏锦放下手中的账本。
“债务！”王老三一拍大腿，“现在大家都用券了，生意是好做了，但债务关系越来越乱！”
“乱？怎么个乱法？”
王老三掏出一堆欠条：“您看，我欠米铺老张三十两，老张欠油坊李四二十两，李四又欠我十五两。这还只是三家，全城几百家商户，这关系比蜘蛛网还复杂！”
苏锦接过欠条一看，确实头疼。密密麻麻的债务关系，有的是银两，有的是券，有的还是实物，简直是一团乱麻。
“最要命的是，”另一个商户接话道，“大家都在等别人还钱，自己才能还别人的钱。结果谁都收不到钱，谁都还不了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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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回到军府，把这个问题告诉了萧廷。
“这有什么难的？”萧廷大手一挥，“派兵去催债，谁不还就抓起来！”
“将军，这不是催债的问题。”苏锦在纸上画着图，“你看，甲欠乙十两，乙欠丙十两，丙又欠甲十两。按理说，三个人谁都不用还钱，债务就清了。但现在他们各自催债，反而越催越乱。”
萧廷看着图，皱起眉头：“这...确实有点绕。”
“所以我们需要建立一个清算机制。”苏锦眼中闪着光芒，“让所有债务关系在一个地方统一清算，算出每个人真正应该收多少、付多少。”
“怎么算？”
苏锦拿起笔，开始演示：“比如刚才那个例子，甲欠乙十两，乙欠丙十两，丙欠甲十两。我们把所有债务列出来，一算就知道，三个人的净债务都是零，谁都不用付钱。”
萧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准备怎么做？”
“建立清算所。”苏锦已经有了完整的构想，“所有商户的债务关系都在这里登记，定期进行净额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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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干就干。苏锦选定了一处宽敞的院落，挂上“清算所”的牌子。
第一步是债务登记。苏锦设计了标准的债务登记表。
“来来来，大家排队登记！”苏锦对着一群商户喊道，“把你们的债务关系都报上来。”
王老三第一个上前：“我欠米铺老张三十两银子。”
“什么时候的债？”
“上月十五。”
“有凭证吗？”
王老三掏出欠条。苏锦仔细核对后，在登记表上记录：王老三（债务人）→ 张老二（债权人），金额：30两，日期：上月十五。
接着是米铺老张：“我欠油坊李四二十两。”
苏锦继续记录：张老二（债务人）→ 李老四（债权人），金额：20两。
然后是油坊李四：“我欠布庄王老三十五两。”
记录：李老四（债务人）→ 王老三（债权人），金额：15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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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记了一上午，苏锦面前已经堆满了债务记录。
“这么多债务关系，怎么算啊？”刘德二看着密密麻麻的记录，头都大了。
“用我设计的净额计算法。”苏锦拿出一张大纸，开始画图，“我们把每个人的债权债务分别加起来，然后相减，就得到净额。”
她以王老三为例：“王老三欠张老二30两，这是债务。李老四欠王老三15两，这是债权。净额就是30-15=15两，说明王老三净欠15两。”
“那张老二呢？”
“张老二的债权是王老三欠他的30两，债务是他欠李老四的20两。净额是30-20=10两，说明张老二净收10两。”
“李老四呢？”
“李老四的债权是张老二欠他的20两，债务是他欠王老三的15两。净额是20-15=5两，说明李老四净收5两。”
刘德二算了算：“15+10+5=30，不对啊，怎么多出来了？”
苏锦笑道：“你算错了。王老三是净欠15两，应该是负数。正确的是：-15+10+5=0。”
“哦！”刘德二恍然大悟，“原来净额加起来是零！”
“对！这就是净额结算的精髓。”苏锦解释道，“所有人的净额加起来必须是零，这样才能保证债务关系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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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额计算完成后，就是结算环节。
苏锦在清算所设立了结算窗口。
“王老三，你的净债务是15两，请到窗口缴纳。”
王老三乖乖交了15两银子。
“张老二，你的净债权是10两，请到窗口领取。”
张老二高兴地领了10两。
“李老四，你的净债权是5两，请到窗口领取。”
李老四也领了5两。
就这样，原本复杂的三角债务关系，通过净额结算，用最少的资金流动就解决了。
“太神奇了！”王老三感叹道，“原来我只要付15两，就能把所有债务都清了！”
“是啊，”张老二也很满意，“我也不用到处催债了，直接来清算所领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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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商户来登记债务。
但随着债务关系的增多，计算变得越来越复杂。
“苏姑娘，这个怎么算？”负责计算的小吏拿着一堆记录，愁眉苦脸，“五十多家商户，几百笔债务，我算了三天都没算清楚。”
苏锦看了看，确实复杂。传统的逐一计算方法已经不适用了。
“我们需要改进计算方法。”苏锦思考片刻，“用表格法。”
她拿出一张大纸，画了个表格。横轴是债务人，纵轴是债权人。
“每笔债务都在对应的格子里填上金额。”苏锦示范道，“然后按行加起来是每个人的总债务，按列加起来是每个人的总债权。”
“然后呢？”
“总债权减去总债务，就是净额。”苏锦指着表格，“这样一目了然，不容易出错。”
小吏试着用这个方法，果然很快就算出了结果。
“太好了！这样算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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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算所运行了一个月，效果显着。
原本混乱的债务关系得到了有效梳理，商户们的资金周转也更加顺畅。
“现在做生意安心多了。”王老三对苏锦说道，“知道每月都有清算，就不怕收不到钱了。”
“而且清算所还提供担保。”张老二补充道，“万一有人跑路，清算所会先垫付，然后再追讨。”
这个担保功能是苏锦后来加上的。她用清算所的手续费收入建立了风险基金，专门应对坏账。
“不过，”李老四提出了新问题，“现在债务清算是解决了，但我们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现金流。”李老四解释道，“有时候我有货要进，但钱都在债权里，要等清算才能拿到。能不能提前拿到一部分？”
苏锦眼前一亮。这个问题很有价值，涉及到资金的时间价值。
“你的意思是，想用债权做抵押，提前获得资金？”
“对！就是这个意思！”
苏锦若有所思。这实际上就是贴现的概念。
“这个想法很好，”她对李老四说道，“我考虑考虑，看能不能在清算所基础上，再建立一个贴现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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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锦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萧廷。
“贴现窗口？”萧廷疑惑，“又是什么新玩意？”
“就是让商户用未来的债权，提前换取现在的资金。”苏锦解释道，“当然要收取一定的费用，这就是利息。”
萧廷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不觉得累吗？总是在想这些复杂的东西。”
苏锦笑道：“不累啊，我觉得很有趣。而且看到这些机制帮助到大家，我就很有成就感。”
“那我呢？”萧廷突然问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苏锦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中一暖：“你已经帮了很多了。没有你的支持，这些想法都实现不了。”
“我是说，除了提供支持，我还能做什么？”萧廷走近一步，“我想更多地参与到你的工作中。”
苏锦脸微红：“那...你想学什么？”
“学你刚才说的那个，贴现。”萧廷认真道，“我想了解你在想什么。”
苏锦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个看似粗犷的将军，其实有着细腻的心思。
“好，我教你。”她轻声说道，“不过你要有耐心。”
“我有的是耐心。”萧廷看着她，眼中满含深情，“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