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晚会渐近尾声,兴奋了一晚的寨子逐渐沉入静谧。村民陆续散去,只余下零星几个青年还在收拾残局,中央的大火堆也只剩下暗红的炭火,偶尔噼啪一声,炸起几点星子。
寒意随着夜深愈发明显。刘亦菲忍不住拢了拢外套,耳垂上那对新得的银耳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在残余的火光中划过一道极淡的流光。
江瑾辰察觉到了,很自然地将自己身上那件更厚实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带着他体温和淡淡须后水气息的外套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冷意。
“回去吧。”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并肩沿着青石板小路往民宿走。路两旁吊脚楼的灯光大多已熄灭,只有屋檐下挂着的几盏防风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夜色深浓。
回到民宿房间,木结构的屋子保留了苗家特色,但也做了现代化的改造,地暖驱散了山间的湿寒,很是舒适。刘亦菲脱下他的外套挂好,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穿衣镜前,侧着头,指尖轻轻碰了碰耳垂上的银耳环。
“真的好漂亮,”她语气里还带着晚会上未散的欣喜,“而且感觉……很特别。”不仅仅是饰品,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和祝福。
江瑾辰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也站在镜前,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那小巧的涡纹银环的确与她很相配,简约古朴,衬得她颈线愈发优美。
“嗯,”他表示赞同,顿了顿,又道,“寓意很好。”
刘亦菲从镜子里看向他,想起老奶奶的话和他在火光中郑重的承诺,心底软成一片。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睛亮亮的:“蝴蝶妈妈的祝福……你会相信这些吗?”她好奇他这样理性至上的人,会如何看待这种朴素的、带着神秘色彩的信仰。
江瑾辰没有立刻回答。他接过她喝完的水杯放到一旁,思考了片刻才开口:“存在即合理。一种文化能历经千年传承不息,其核心的信仰体系必然具有强大的精神凝聚力和情感慰藉作用。”他从社会学和文化功能的角度给出了分析。
典型的江氏回答。刘亦菲忍不住笑,却听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较之前缓和了些许:“至于祝福本身,心诚则灵。美好的愿望,总是值得尊重的。”
他相信的是愿望背后的真诚,以及文化传承的力量,而非虚无缥缈的神明。但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接近“相信”的答案。
刘亦菲了然地点点头,并不失望,反而觉得这样更真实。她抬手又摸了摸耳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潘师傅那边,你给我的图录我看了好几遍,都好喜欢,选择困难症都要犯了。”
“可以都留。”江瑾辰接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刘亦菲嗔怪地瞪他一眼:“哪有你这样的。”她知道他做得到,但这未免太夸张。
“投资收藏,可以。”他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才不要,”刘亦菲摇头,心里却是甜的,“等我好好挑一件最喜欢的。要独一无二的。”她说着,眼神里带着憧憬,“最好……是我们一起设计一点点元素,然后请潘师傅帮忙做出来,那样更有意义。”
这个想法让她兴奋起来,眼睛都比平时更亮。共同创作一件蕴含两人印记的作品,比直接购买成品更能代表这段旅程。
江瑾辰看着她发亮的脸庞,没有反对。他对于“独一无二”和“有意义”的理解或许与她不同,但他认同价值最大化原则。共同参与创造的过程,显然比单纯购买更能提升物品的情感附加值。
“可以。”他颔首,“需要哪些元素,你可以先构思。我来对接潘师傅讨论工艺实现的可行性。”
他又自动进入了项目协作模式。
刘亦菲早已习惯,笑着点头:“好!我想想……”她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勾勒图案。
夜更深了。洗漱完毕,两人躺下。山里的夜晚格外安静,能听到窗外极轻微的风声和偶尔的虫鸣。
刘亦菲侧躺着,面对着他,还在小声嘀咕着设计想法:“…… maybe 可以结合一点苏绣的纹样?但要用银丝表现……会不会太难了?啊,或者把我们俩名字的某个笔画融进去?”
江瑾辰平躺着,在黑暗中安静地听着她带着困意的、断断续续的絮叨,没有打断。直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
他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天光,能看到她安静的睡颜和耳垂上那点微不可见的银光。
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枚冰凉的银环,动作小心得没有惊动她分毫。
“晚安。”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
长夜无声,银辉映心。一段关于共同创作的构想,悄然落入梦境,等待着破晓后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