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被一通来自江宅的电话打破。江母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邀请他们周末回老宅吃饭,并特意叮嘱:“瑾辰的二叔和三姑他们正好也回来了,一家人难得聚齐,你们一定得来。”
电话是刘亦菲接的。她放下电话,看向正在审阅文件的江瑾辰,转达了婆婆的邀请。
江瑾辰的目光并未从文件上移开,只是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语气平淡:“知道了。”
刘亦菲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她想起上次家宴,气氛融洽,但似乎仅限于他父母。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二叔和三姑,她毫无印象,而江瑾辰的反应也透着不寻常的冷淡。
周末,两人准时出现在江家老宅。这次的氛围与上次明显不同。客厅里多了两位生面孔。一位是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笑容满面却透着精明的男人,是二叔江启明;另一位是打扮雍容、眼神带着打量和些许傲气的中年妇人,是三姑江婉茹。
见到他们进来,江启明率先笑着起身,热情得有些过分:“瑾辰来了!哎呀,这就是亦菲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比电视上还漂亮!大哥大嫂好福气啊!”
江婉茹则坐着没动,只是上下扫了刘亦菲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标准的社交笑容,语气不咸不淡:“瑾辰现在是越来越忙了,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江父江母坐在主位,脸上带着客气的笑,但气氛明显有些微妙的紧绷。
江瑾辰的反应极其冷淡,只是对江启明点了下头,叫了一声“二叔”,对江婉茹更是连称呼都省了,只极其冷淡地瞥了一眼,便径直走到父母身边的空位坐下。
刘亦菲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跟着叫了人,在江瑾辰身边坐下。她能感觉到身边男人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低气压和疏离感,比面对最难缠的商业对手时更甚。
餐桌上,看似家常的闲聊,却暗流涌动。
江启明话里话外都在打探江瑾辰最近的几个大项目,旁敲侧击地询问着利润和前景,甚至半开玩笑地提出让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去他公司“学习学习”。
江婉茹则把话题引向了刘亦菲,看似关心地问着她的工作,言语间却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意味:“做演员这行是吃青春饭的吧?以后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抛头露面吧?我们江家的媳妇,还是得以家庭为重。”
刘亦菲笑容不变,四两拨千斤地回应着,既不失礼,也绝不让人拿捏。
江瑾辰始终沉默地用餐,仿佛那些话都是耳旁风。直到江婉茹又一次将话题引向刘亦菲的事业,暗示其“不上台面”时,他才忽然放下筷子。
清脆的磕碰声让餐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他。
江瑾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冷冽地看向江婉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她的工作,她的事业,是她个人的选择和价值体现。无需他人置喙。”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江启明和江婉茹,语气愈发冰冷:“至于公司的项目和人事安排,自有章程和流程。不劳二位费心。”
一句话,直接将两人所有试探和意图都堵死,半点情面不留。
江启明的笑容僵在脸上。江婉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江母一个眼神制止了。
江父适时地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聊起了无关紧要的园艺。
后半段饭局,气氛尴尬而压抑。江瑾辰几乎不再开口,只是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愈发强烈。
刘亦安静静地吃着饭,心里却明白了七八分。这两位亲戚,显然并不受江瑾辰待见,甚至可能有着不甚愉快的过往。而他今日如此直接且不留情面的态度,更像是一种明确的划界和警告。
回程的车上,气氛依旧沉默。
刘亦菲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轻声问:“你好像……不太喜欢二叔和三姑?”
江瑾辰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冷硬:“嗯。”
“是因为以前发生过什么吗?”她试探着问。
江瑾辰沉默了片刻,才道:“一些陈年旧事。无关紧要。”
他显然不愿多谈。但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罕见的冷嘲:“他们擅长计算短期利益,缺乏基本边界感。以后如果单独找你,不必理会,直接告诉我。”
这是在给她打预防针,也是在为她树立一道防火墙。
刘亦菲了然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和需要守护的边界。他不想说,她便不问。她只需要知道,在面对某些人时,他们站在同一阵线,而他,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前面。
车内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刘亦菲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档位上的手背上。
江瑾辰的手指动了一下,反手将她的手握入掌心。他的掌心温热,力道沉稳,仿佛刚才在老宅的那场无声交锋从未发生过。
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车内一片静谧。
有些风雨来自外界,而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避风港。他的防火墙,也同样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