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出去转转。”夏玲像一阵裹挟着朝气的风,“呼啦”一下撞进“三碗不过岗”的木门。她人飘到了钟离身边,飞快地凑到这位岩王帝君耳边丢下这句话。彼时,案上那杯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还冒着袅袅热气,尚未来得及拂过她的面颊,她便转身朝着城外方向跑去,留给钟离一个扎着俏皮马尾、活泼又仓促的背影,压根没给他开口嘱咐“注意安全”的机会。
“让我看看今天去哪里浪好呢。”夏玲脚步轻快地踏在通往荻花洲的青石板小路上,脑袋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她一会儿弯腰踢踢路边圆润的小石子,看着石子滚出老远才罢休;一会儿又伸手摸摸垂到眼前的嫩绿柳条,感受着指尖的清凉触感。忽然,她眼睛一亮,拍了下手:“要不去望舒客栈找……咳,是专程看望一下魈上仙!”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对,连忙改口,脸颊也因为那差点说出口的俏皮话微微泛红,“毕竟他总是一个人待着,肯定闷坏了,我去璃月港买份杏仁豆腐给他带去,他肯定会开心的!”
怀揣着这份小小的期待,夏玲脚下的步子更快了,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望舒客栈。她熟门熟路地绕过热闹的前厅,跟店小二打了个招呼,便三步并作两步,“噔噔噔”地冲上通往顶层天台的木质楼梯,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跟魈打招呼——是先递上杏仁豆腐,还是先分享今天路上的趣事。可当她轻轻推开天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眼前却只有空荡荡的雕花栏杆和远处连绵起伏、被云雾笼罩的群山,平日里魈常坐的那个能俯瞰整个荻花洲的角落,此刻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栏杆的轻响。
“奇怪,人呢?”夏玲在天台上转了好几圈,把每个能藏人的角落都找遍了,连个影子都没看着。她托着下巴,小嘴微微嘟起,小声嘀咕:“难道是提前知道我要来,特意躲出去了?不至于吧,我上次来他还跟我说了几句关于魔物的事呢……”找不到人的失落感瞬间涌上心头,像小乌云一样笼罩着她。她蔫蔫地趴在冰凉的栏杆上,连带着肩膀都垮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怎么可以这样……好不容易想来陪你说说话,结果没人,好无聊啊……”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股颓废感淹没,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干脆坐船去蒙德找温迪喝杯苹果酒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了远处荻花洲平原上一点异样的色彩。下一秒,她像是被按了启动开关一样,猛地直起身子,原本耷拉着的脑袋“唰”地一下抬了起来,连平时软乎乎、几乎看不见的呆毛,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兴奋,直直地竖了起来,像个小小的感叹号。
“等等……那个是……”夏玲连忙眯起眼睛,双手在眼前搭成一个小凉棚,死死地盯着远处平原上那个小小的、正在缓慢移动的身影。那身影主体是一抹沉稳的黑,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又隐约能看到衣摆处一点耀眼的红,像无边黑夜中燃起的一簇火星,格外醒目。
“哦——上天啊!”夏玲的心脏“砰砰砰”地加速跳动起来,仿佛要跳出胸腔。脑海里像是自动启动了最高清的望远镜模式,将那个小小的身影进行了无数次的放大、锐化和画面清晰处理。当那个熟悉的轮廓,以及腰间悬挂的装饰品形状清晰地出现在“脑海屏幕”上时,她瞬间认出了对方是谁。巨大的惊喜让她兴奋得差点在天台上跳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咧开,眼睛里亮晶晶的,对着那个方向疯狂地冒起了粉红色的小泡泡,连脚步都忍不住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挪动了几步,恨不得立刻冲过去。
痴迷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夏玲才猛地回过神,抬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可脸上的红晕却像染上的颜料一样,迟迟无法散去,连耳根都变得热乎乎的。
等夏玲顺着小路,一路小跑来到那附近的时候,不仅看见了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还看见了残留在地上不容忽视的水元素法阵。
虽然夏玲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散兵相认,跟他说说话,但理智却在不断拉着她——她清楚地记得,她们两个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除,上次在至冬国见面时,甚至还吵了一架(散兵单方面输出,夏玲跟个鹌鹑一样默默接受他的所有冷脸)。现在过去……怕是会被他冷着脸骂一顿,搞不好还会像上次一样,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不过没关系,就算阿散来骂我,往死里骂,我也愿意,至少能跟他说上话……)她在心里偷偷想道,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
不知道是不是夏玲的错觉,在地上那个法阵消失后,她似乎看见散兵的头微微朝她藏身的大树方向偏了一点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还不肯出来?难道要我请你吗。”散兵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清冷,目光却精准地锁定了夏玲的藏身处,没有丝毫偏差。
“阿……阿散……”夏玲的心跳更快了,她深吸一口气,从树后微微探出头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散,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啧……怎么是你……”散兵看到她,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满脸不善地看着她,像是在疑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微动,主动朝着夏玲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欸!”夏玲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微微向后迈出一步,后背贴在了冰凉的树干上,但却没有真的躲开,只是紧张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在这。”散兵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玲那双清澈又明亮,此刻因为他的靠近,似乎在隐隐冒爱心的眼睛,语气依旧冰冷,听不出情绪。
“我我我……我出来玩,本来想去望舒客栈找魈上仙的,结果他不在,然后就看见你了,就……就过来了……”因为散兵的突然靠近,夏玲的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说话磕磕绊绊的,却还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
“知道那是什么吗?”散兵没有再追问,而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块散发着异样能量的陨石,另一只手则随意地勾住了夏玲垂在脸颊边的一缕头发,指尖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温热的脸蛋,随后像是下意识一般,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
夏玲瞬间僵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猫:⊙?⊙!
“可……可是……这个不……这个,最好不要……”夏玲拼命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毕竟关于世界的真相她不知道能不能说,可他指尖传来的温度,还有近在咫尺的气息,让她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最终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知道的、与那个陨石有关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抖了出来。
“命之座……有意思。”散兵缓缓撒开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发丝的柔软触感。他垂眸静立在原地,墨色的刘海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峰,泄露了他正在飞速运转的思绪——那散发着异样能量的陨石,与所谓的“命之座”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这份突如其来的线索,又会将他引向何方?
而被留在树下的夏玲,脸颊依旧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方才散兵指尖触碰她脸颊的温度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她呆呆地靠在树干上,眼神有些迷离,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连周围的地脉也因为她的情绪变得有些紊乱。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猛地划破天际,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一颗比之前所见大上数倍的陨石拖着长长的火焰尾迹,如坠地的星辰,轰然砸向蒙德的方向,远远望去,能看到那边升起了一团巨大的烟尘。
“它是至今为止最大的一颗,降落地点是……蒙德的方向。”一个身着愚人众制式服装的士兵突然出现在散兵身后,单膝跪地,语气恭敬地汇报道,手中还捧着一份刚传来的情报。
“知道了。”散兵头也没回,语气中带着几分被打断思绪的不耐烦,他抬眼望向蒙德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冷声道,“把她带上,说不定还有些用处。”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还在树下发愣的夏玲。
“是!”那名士兵立刻应声起身,快步走到夏玲面前。夏玲还没从刚才的怔忡中完全回过神,就被士兵一把抓住了后颈的衣服,像拎着一只小猫似的被轻松提了起来。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蹬了蹬腿,却根本挣脱不开。士兵提着她,快步跟在了散兵身后,朝着陨石坠落的方向走去,只留下被风吹动的树叶,在原地轻轻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