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琢磨，您既然没事，说明核心区稳着呢。
可要是他们真挪窝，咱想挖人就得翻天覆地了。
所以我自作主张，悄悄尾随上去，想办法拖住他们脚步。”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身子却绷得死紧。
基地里头有啥门道，他压根摸不清。
可能切断他和胥炼之间的感应？
那可不是普通设备能办到的。
他自己外面对付个机器人已经累得半死，可胥炼一个人蹲在核心区，还护着俩人——其中一个还是瘸子。
越想，佐佐木心里那点敬畏就越压不住。
最开始跟在他身边，不过是冲着那句“我答应过你”的诺言。
可现在？
早不是为了 obligation，是真服了。
心甘情愿，肝脑涂地都乐意。
胥炼听完，嘴角一扯，笑得有点无奈：“哟，看来佐佐木这小子，是真爱上我那把刀了。”
他当初扔刀给佐佐木，连句解释都没多说。
按这人以往的脾气，要是一丁点不满意，立马就换回来，绝不会多留半秒。
可现在倒好，张口就是“您送给我的”——这哪是谢恩？
分明是把刀当亲爹供着了。
胥炼没吭声。那把刀本来就是他打算送佐佐木的，压根没打算明说，现在人自己收了，他更懒得再废话。
“那你咋突然回来了？基地不是早就搬了？”
他话头一转，立马拉回正题。刚才监控瘫了，他啥 info 都没有，全指望佐佐木能给个说法。
“主人，是我没用……”佐佐木低头，声音压得低，“我到那儿的时候，他们早跑没影了，连个尾气都没留下。”
他又一次请罪。自作主张是错，任务没完成更是错上加错。
“别往心里去。”胥炼摆摆手，“人家AI虽有漏洞，但警觉性不是盖的。提前嗅到风声，撤得快，这不怪你。”
这基地闹出这么大动静，要对方还跟没事儿人似的，那也不配当他的对手了。
“明智先生，”胥炼忽然改了口，叫得客客气气，可语气跟叫隔壁老王没两样，“你知不知道他们别的窝在哪儿？”
明智光彦喊他“先生”时，是那种腿肚子发软的敬畏。他喊回去，就跟喊个路人甲。
“我们除了明面上这些据点，还有暗桩。”明智光彦低下头，摇头，“那是上面亲自搭的，连我们这些骨干都没资格知道具体位置。”
他话说到这儿，就停了，摆明了是真不知道，也懒得演。
“行吧，算他们走运。”胥炼一挥手，“这次被打残了，就当给他们喘口气。我这会儿得去搞游戏了，没空跟他们玩躲猫猫。”
这话一出，屋里三个人全懵了。
前脚还骂得像要炸了整座城市，后脚就轻飘飘一句“算了”？这转变也太猝不及防了。
胥炼其实真想一锅端。可现在……他顺走了人家砸了几个亿研发的AI，总不能翻脸不认人，直接灭了人家全家吧？
这AI一丢，组织元气得伤个三五年，顶梁柱也被人撬了。追？没那个必要。
“您……真不追了？”
开口的是明智光彦。别人可能被唬住，他不一样——这人脑子转得比谁都快，也最清楚胥炼有多狠。可现在这操作，彻底打乱了他的预判。
他刚才还在装傻，连被严刑拷打的心理准备都做齐了。结果呢？一句“算了”，全白忙活。
他心说：这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胥炼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转头就走。
他根本不用逼问。
藤堂？一个队长，连核心圈都摸不着，肯定不知道秘密据点。
至于明智光彦——这老狐狸，十有八九早就靠蛛丝马迹拼出了地点。他不说，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
“走了，回去办签证。”胥炼头也不回，“早点搞定，咱早走。”
他转身那一瞬，眼角扫了眼藤堂。
那小子脸上，是彻头彻尾的失落。刚才还默默替敌人求情，转眼就发现对方背信弃义——换谁都得心凉半截。
胥炼没安慰，也没训斥。
就像明智光彦说的，藤堂这人，根本不该待在黑道圈。
他想收他，是因为这小子有底线，有血性。但这种人，容易被人当软肋用。
现在这一课，正好教他。
情，不是错。但把情当盾牌，早晚会被刺穿。
得他自己悟透，记一辈子，才管用。
“走吧。”明智光彦抬眼，对藤堂说。
他没劝，也没拉。
第一，他看穿了胥炼的打算；第二，他自己也这么想。
他现在命是胥炼救的，但下半辈子，还得靠藤堂搀着走。两条腿废了，吃饭洗澡上厕所，样样都离不了人。
他不是不想用藤堂，而是不敢用太重感情的人——感情深，就容易被拿捏。
但他也清楚，藤堂这人，是真想报恩。
这就够了。慢慢来，先当亲信，再养心腹。
胥炼隔着监控，把这一切都看了个明明白白。
明智光彦想挖墙脚？行啊，你随便。
“主人，”波波突然冒出来，“你不是挺中意那个藤堂的吗？现在那老头在跟你抢人，你怎么都不拦一下？”
波波能看见画面，可看不穿人心。她这结论，是靠分析胥炼嘴角那抹笑推出来的——她太熟他了。
胥炼没回头，手指一划，关了监控。
双手背在身后，淡淡扔了一句：
“收小弟，靠的是眼缘。看得顺眼，是缘分；强求的，那叫奴才。”
波波懵了半秒，然后默默嘀咕：
“……这话，听上去像老和尚念经。”
“主人，你这话，到底是啥意思啊？我真没听懂。”
波波想了半天，脑子都快转成浆糊了，还是没琢磨透胥炼那句话的门道。干脆，她直接开口问了——不懂就问，这原则她贯彻得比谁都彻底。
“藤堂这人脑子灵光，用不了几天，他就能明白我和明智光彦都想拉他入伙。到那时，看他选谁，不就完了？”
胥炼说完，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
波波可是AI，智商在线，能让她一头雾水的话，说明他这话藏了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