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梯尽头的天宫广场上,百鬼幡正随着阴风缓缓展开。王雪姬背靠着龙气台的玉柱,冰晶镜的碎片在掌心拼成半面圆镜,镜面对准幡旗的瞬间,那些阴阳鱼的瞳孔突然收缩 —— 里面映出的不是她的身影,而是苏清瑶踩着紫微步冲来的模样。
“清瑶!” 她的声音刚出口,左肩突然传来剧痛。三只漆黑的利爪穿透了她的衣袖,爪尖沾着的阴煞正顺着伤口往识海钻,冰晶镜的碎片 “哐当” 散落在地。
苏清瑶的护世剑在此时化作流光,精准地斩在那只爪子上。可剑刃刚触到爪尖,就被股巨力震得反弹回来,剑身上的双色光晕竟被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黯淡的莲花纹。
“这爪子……” 苏清瑶看着护世剑上的裂痕,心脏猛地一沉。刚才在离恨台能轻松劈开的黑煞,此刻竟变得比玄阴山的玄铁还硬。
赤影的笑声从百鬼幡后传来,他的半截断臂正汩汩冒着黑煞,那些煞气在地上凝成三只恶犬,犬身覆盖着阴阳鱼鳞片,尾巴是由无数根煞气线拧成的鞭子,正 “啪嗒啪嗒” 抽打着地面的玉石,溅起细碎的火星。
“这是‘阴阳煞犬’,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魂魄炼的。” 赤影的断臂处突然长出新的爪子,上面的咒符比刚才更密集,“它们的利爪能撕裂一切正气 —— 包括双生圣女的灵脉共鸣。”
最前面的煞犬突然扑向王雪姬,腥臭的口气里混着樱花香,爪风扫过龙气台的玉柱,坚硬的玉石竟像豆腐般被划出三道深沟。王雪姬的冰晶镜碎片在此时突然飞起,在她身前组成道冰墙,可煞犬的爪子刚拍上去,冰墙就 “咔嚓” 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雪姬姐!” 苏清瑶的护世剑立刻横在冰墙前,剑身上的双色光晕重新凝聚,勉强挡住这一击。可煞犬的爪子还在往前推,那些鳞片上的咒符突然亮起,竟开始腐蚀剑身上的光晕,“这些鳞片有问题!”
王雪姬的指尖在冰墙裂缝上划过,那些碎裂的冰渣突然倒转,顺着煞犬的爪缝往里钻:“是‘蚀灵咒’!”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额角渗出冷汗,“神道教用童魂的怨气催动咒符,专门克制我们的灵脉!”
煞犬突然发出刺耳的吠叫,爪子猛地往回抽,苏清瑶的护世剑被带得往前踉跄两步。另一只煞犬趁机从侧面扑来,尾巴上的煞气线如同毒蛇,缠住了王雪姬的脚踝,往百鬼幡的方向拖拽。
“清瑶别管我!” 王雪姬突然往煞犬尾巴上拍了掌,冰魄气顺着煞气线蔓延,瞬间冻住半条尾巴,“先毁了百鬼幡!那东西在吸收天宫的龙气!”
苏清瑶的目光扫过百鬼幡,幡旗上的阴阳鱼已经变得和真鱼一般大小,正张着嘴吞噬龙气台溢出的金光。龙气台中央的纯阳玉髓原本像团跳动的火焰,此刻却黯淡得像颗垂死的星辰,玉髓周围的风水卫石碑正在一根根炸裂,每块石碑碎掉,就有只煞犬从赤影的煞气里钻出来。
“已经有七只了!” 苏清瑶的护世剑突然划出个圆弧,将扑来的第三只煞犬逼退,“再这样下去,整个天宫都会被它们拆了!”
被冻住尾巴的煞犬突然狂躁起来,用脑袋狠狠撞击冰壳,尾巴上的煞气线越收越紧,王雪姬的脚踝已经被勒出血痕。她能感觉到那些煞气正顺着伤口往丹田钻,冰晶镜的碎片在掌心越来越烫,像是要被体内的火脉烤化 —— 那是苏清瑶的灵脉共鸣带来的反作用力。
“清瑶,用紫微步!” 王雪姬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冰壳上,冰壳瞬间染上血色,暂时挡住煞气侵蚀,“北斗第七星的方位,是煞犬的命门!”
苏清瑶立刻想起林九玄的话,脚步在龙气台上踏出紫微步的轨迹。每一步落下,地面的玉石就亮起颗星辰,当第七颗星辰亮起时,所有煞犬的动作突然停滞,鳞片下显形出淡金色的星纹,与地面的星辰遥相呼应。
“找到了!” 她的护世剑突然指向最前面那只煞犬的眉心,那里的星纹最清晰,“雪姬姐,冻住它的爪子!”
王雪姬的冰魄气顺着煞气线逆流而上,煞犬的爪子刚要抬起,就被层厚冰牢牢锁在地上。苏清瑶的护世剑趁此时机刺向煞犬眉心,剑刃穿透鳞片的瞬间,她听见识海里传来无数孩童的哭喊,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得她头疼。
“别被童魂干扰!” 王雪姬的声音及时响起,冰魄气在煞犬体内炸开,将那些乱窜的童魂暂时镇压,“集中精神念北斗镇煞咒!”
“斗柄指西,天下皆秋……” 苏清瑶的咒语声越来越稳,护世剑的双色光晕顺着星纹蔓延,煞犬的身体在光晕中剧烈颤抖,鳞片一片片炸开,露出里面缠绕的煞气线 —— 那些煞气线组成的,竟是缩小版的血祭阵。
赤影突然从百鬼幡后冲出,新长的爪子带着黑煞拍向苏清瑶的后心:“敢破我的煞犬!” 他的利爪离苏清瑶只有三尺时,突然被道金光弹开 —— 是护世剑剑鞘里的少年鱼魂,正隔着鞘壁发出淡淡的金光,“小杂种的魂魄还没散?”
“你以为风水卫的‘镇魂玉’是摆设?” 王雪姬的冰晶镜碎片突然组合成完整的镜面,镜面反射着龙气台最后的金光,照在赤影的后背,“清瑶,他后心的咒符是假的!真正的命门在左肋!”
苏清瑶的护世剑立刻调转方向,剑刃在赤影左肋划出道深沟。黑煞从伤口涌出,却在接触到双色光晕时发出 “滋滋” 的响声,赤影疼得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撞在百鬼幡上,幡旗上的阴阳鱼突然全部转过头,用鱼眼死死盯着他的伤口。
“安倍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赤影的身体开始扭曲,黑煞像沸腾的开水般翻滚,“我可是献了九十九个童魂才换来的煞丹……”
他的身体突然膨胀成球状,黑煞从七窍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巨大的阴阳鱼虚影,鱼嘴张开,露出里面旋转的血祭阵。三只残存的煞犬突然哀嚎着跳进鱼嘴,化作三道光柱,融入血祭阵中。
“是‘煞犬献祭’!” 王雪姬突然将冰晶镜挡在苏清瑶身前,镜面映出阵眼的位置,“他要把自己变成更大的煞种!”
苏清瑶的护世剑与少年鱼魂产生共鸣,剑身上的双色光晕突然暴涨,在龙气台中央形成道巨大的太极图。当赤影化作的阴阳鱼扑来时,太极图突然旋转,将鱼身牢牢锁住,那些组成血祭阵的煞气线,在旋转中一根根绷断。
“不可能……” 赤影的声音从鱼嘴里传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煞丹明明能让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少年鱼魂突然从剑鞘里飞出,钻进阴阳鱼的鱼眼。鱼魂身上的镇魂玉光芒大作,那些童魂的哭喊突然变成愤怒的咆哮,在鱼体内疯狂冲撞。赤影的阴阳鱼虚影开始寸寸碎裂,露出里面蜷缩的身影 —— 那是个穿着神道教服饰的少年,眉眼间竟与苏清瑶有几分相似。
“你……” 苏清瑶的护世剑突然停在半空,剑身上的光晕剧烈波动。
王雪姬的冰晶镜照向那少年的后心,镜中显形出朵半开的樱花纹,纹路上覆盖着层薄薄的符咒,像是被人强行印上去的:“他是被安倍邪吾种下咒符的孩子…… 和当年的陈先生一样。”
少年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的阴阳鱼正在消散,露出清澈的黑色:“姐姐…… 救……” 他的手突然指向百鬼幡,“地宫…… 有……”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百鬼幡。幡旗上的阴阳鱼全部停止游动,定格成诡异的图案,旗面中央裂开道缝隙,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 半块染血的玉简,与苏清瑶交给林九玄的那半,正好能拼在一起。
“是《阴阳图录》的上半卷!” 王雪姬的冰晶镜立刻飞向缝隙,却在触到玉简的瞬间被弹开,“有结界!”
苏清瑶的护世剑刚要跟进,龙气台突然剧烈震动。百鬼幡的缝隙里涌出浓郁的黑雾,黑雾中显形出无数只手,正往天宫的各个角落蔓延,每只手的手腕上,都戴着神道教的樱花手链。
“是安倍邪吾的‘千手煞’!” 王雪姬扶起踉跄的苏清瑶,往龙气台边缘退去,“他在地宫启动了最终仪式!”
远处传来林九玄的喊声,他背着装着少年鱼魂的剑鞘,正往天宫广场跑来,身后跟着只巴掌大的阴阳鱼,鱼眼是少年的瞳孔:“清瑶!雪姬姑娘!快撤!” 他的罗盘在手里疯狂旋转,天池水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地宫的煞气顺着龙脉往上涌了!”
苏清瑶的护世剑突然指向百鬼幡的缝隙,那里的黑雾中,隐约显形出个穿着黑色和服的身影,正用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半块玉简。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时,苏清瑶和王雪姬同时感到识海刺痛,像是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下。
“是安倍邪吾。” 王雪姬的声音带着寒意,冰晶镜在掌心剧烈发烫,“他在等我们主动送上门。”
百鬼幡在此时突然卷起,带着那半块玉简沉入黑雾。龙气台的纯阳玉髓彻底熄灭,天宫的玉石地面开始大面积塌陷,露出底下翻滚的黑煞,像是沸腾的沥青池。
“走!” 苏清瑶拉起王雪姬的手,护世剑在前方劈开条通路,“去地宫!我们必须夺回完整的《阴阳图录》!”
林九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等!我爷爷的笔记说,地宫的入口在玄阴山的‘龙脊’!” 他指着广场边缘的断裂石柱,“从那里的密道下去,能避开煞气最浓的区域!”
王雪姬的脚步突然顿住,她的指尖在空气中划过,冰晶镜的碎片在半空组成幅地图:“密道里有‘九曲回魂阵’,是风水卫用来困住煞种的。” 她的目光落在苏清瑶后心的伤口上,那里的阴煞还在隐隐作祟,“你的伤……”
“没事。” 苏清瑶握紧她的手,护世剑的双色光晕将两人包裹,“只要我们的灵脉还在共鸣,就没有闯不过的阵。”
塌陷的地面突然传来 “轰隆” 巨响,只巨大的煞爪从裂缝中伸出,抓向最近的石柱,那石柱瞬间被捏成粉末。远处的黑雾中,传来安倍邪吾低沉的笑声,像是在为他们的决定鼓掌。
苏清瑶回头望了眼百鬼幡消失的方向,护世剑的剑身上,少年鱼魂留下的金光与王雪姬的冰蓝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道坚固的屏障。她知道,真正的决战在地宫,而安倍邪吾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因为王雪姬的手就在她掌心,温热而坚定,像玄阴山永远不会熄灭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