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柱的金光褪去时，林九玄正用桃木剑给鬼手的墓碑培土。指尖突然传来刺痛，他低头看见《风水秘记》的书页粘在掌心，上面的 “风水卫” 三个字正在渗血，与墓碑上的铁链图案产生共鸣，在石缝里画出道蜿蜒的龙纹 —— 和《阴阳图录》首卷上的龙脉图分毫不差。
“九玄？” 苏清瑶的护世剑往龙纹上指，火光顺着纹路流淌，在尽头凝成个小小的光点。她能感觉到那光点里藏着股温和的气，正往林九玄的掌心钻，“是龙脉气在找你。”
林九玄刚要开口，突然听见阵奇怪的嗡鸣。不是风声，也不是水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心跳，每声都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风水秘记》在此时自动翻开，停止记载 “龙脉语者” 的章节，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模糊的人影，正将耳朵贴在石柱上，“这是……”
“是能听懂龙脉说话的人。” 王雪姬的冰晶镜突然往镇魂柱照，镜面上浮现出林伯父年轻时的模样。他正跪在秦岭主峰，双手按在裸露的岩层上，眉心的金光与此刻林九玄掌心的光点完全相同，“风水卫的历任掌事都有这能力，只是近百年没再出现过。”
话音未落，林九玄突然感觉掌心的光点炸开。他像被道无形的力量拽着往前扑，额头重重撞在镇魂柱上 ——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反而像贴在团温热的棉花上。柱身的纹路在接触他额头的瞬间亮起，无数道金光顺着他的七窍往里钻，“呃……”
“九玄！” 苏清瑶的护世剑往柱身劈去，却被层无形的光墙挡住。她看见林九玄的瞳孔正在变色，原本的黑色渐渐被金纹取代，像镇魂柱上那些流动的龙纹，“雪姬姐！他被龙脉气缠上了！”
王雪姬的冰魄气往光墙里钻，却在接触金光的瞬间化作水汽。她突然想起陈瞎子笔记里的记载，龙脉语者觉醒时都会经历 “通窍”，必须让金光自然流转，强行打断会伤及神智，“别碰他！是觉醒！”
念安突然往镇魂柱前跑，小手往林九玄眉心按。孩童的金光与柱身的金纹产生共鸣，在半空织成道光网，将那些试图钻进林九玄七窍的金光捋顺，“陈爷爷说…… 要顺着走……”
林九玄的意识正在被金光拖往深处。他感觉自己变成了缕气流，顺着镇魂柱的纹路往地心钻，沿途的岩层在他 “眼前” 变得透明 —— 能看见归墟浊气像墨汁似的往龙脉支流里渗，那些原本清澈的灵脉气正在变黑，在岩层间留下蛛网般的裂痕，“疼……”
这声呻吟不是他发出的。林九玄突然意识到，自己正 “听” 着秦岭龙脉的哀嚎。那些被浊气侵蚀的灵脉在他意识里颤抖，无数破碎的画面往他 “眼前” 涌：三百年前归墟首次异动时的山洪，百年前神道教偷偷开凿的引煞渠，十年前安倍邪吾在龙气台埋下的血茧……
“是他们…… 伤了我……” 个古老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林九玄 “看见” 道巨大的龙影在岩层间翻滚，龙鳞的缺口处正往外渗着黑血，每个缺口都对应着处归墟浊气的泄漏点，“要…… 堵上……”
“怎么堵？” 林九玄下意识地发问，话音刚落就愣住 ——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没动，声音是直接在意识里响起的。龙影突然往他 “面前” 凑，巨大的眼珠里映出《阴阳图录》首卷的模样，“图录…… 有法子……”
意识突然被猛地拽回身体。林九玄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额头大口喘气，掌心的《风水秘记》正在发烫，封面上的龙纹与镇魂柱的纹路完全重合。他往苏清瑶看去，发现自己的瞳孔还残留着金纹，像两团燃烧的星火，“我…… 听懂了……”
“听懂什么？” 苏清瑶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护世剑的火光在他瞳孔上晃了晃，金纹在接触火光的瞬间竟泛起涟漪，“你刚才直喊‘堵上’。”
林九玄的手指往镇魂柱上的裂痕指，那里的金纹正在微微闪烁，“龙脉在哭。”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归墟浊气从七处泄漏点往灵脉里钻，最严重的在玄阴山主峰下面，那里有个神道教挖的暗渠，直通归墟本源……”
王雪姬的冰晶镜突然往玄阴山方向照，镜面上浮现出主峰的剖面图。在岩层深处果然有个蜿蜒的通道，通道壁上的樱花纹符文还在微弱发光，“和你说的位置模样！” 她突然转向林九玄，眼神里满是震惊，“你真能听懂龙脉说话？”
“是‘龙脉共鸣’。” 林九玄翻开《风水秘记》，最新浮现的字迹正在解释这种能力：风水卫血脉中潜藏的天赋，能在特定契机下与龙脉产生意识连接，历代只有掌事能完全掌握，“我爹…… 他也能吗？”
镇魂柱突然发出嗡鸣。林伯父的虚影在柱身浮现，手里举着半块玉佩 —— 正是与阴阳鱼佩能拼合的另一半，“玄儿，这是林家世代相传的‘通脉玉’。” 虚影将玉佩往林九玄手里送，金纹在接触玉佩的瞬间暴涨，“你娘当年就是用它帮我稳定共鸣能力的。”
玉佩入手温热，林九玄突然感觉脑中的嗡鸣变清晰了。龙脉的哀嚎里多了些具体的信息：暗渠里有守护的蚀龙虫群，通道尽头的闸门需要阴阳鱼佩才能打开，归墟本源的浊气正顺着暗渠往上涌，再有三个月就会彻底污染秦岭的主脉，“它说…… 要来不及了……”
“现在就去！” 苏清瑶的护世剑往通道口指，火光在石地上画出通往主峰的路线，“老鬼刚清理完影杀卫，神道教的人应该还没反应过来。” 她往鬼手的墓碑看了眼，铁链图案在金光中微微闪烁，像在送行，“带上他的铁链吧，说不定有用。”
林九玄捡起地上的铁链，链环在接触通脉玉的瞬间发出红光。他突然感觉手腕上传来熟悉的力量 —— 是鬼手的煞养脉气，竟被玉佩暂时储存在链环里，“老鬼……”
“是龙脉气帮他留的。” 王雪姬的冰魄气往铁链上探，能感觉到每节链环里都藏着缕微弱的煞气，“等遇到蚀龙虫，这些煞气能帮我们开路。” 她往念安的方向招手，孩童正抱着陈瞎子的铜钱串，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小娃娃来我这儿。”
通道里的地心渗水已经变得清澈，石缝里渗出的灵气带着草木清香。林九玄走在最前面，通脉玉在他掌心微微发烫，每当靠近岔路，玉佩就会往正确的方向倾斜，“龙脉在给我们带路。” 他突然停在处不起眼的石墙前，玉佩往墙面上贴，“是这儿。”
苏清瑶的护世剑往石墙劈去，火光炸开的瞬间，石墙果然裂开道石门。门后的通道漆黑幽深，隐约能听见虫群爬行的窸窣声，“蚀龙虫就在里面。” 她往铁链上看，鬼手的煞养脉气正在链环里躁动，“老鬼的煞气能引它们出来。”
林九玄的桃木剑往通道里指，金光在黑暗中炸开条光路。他能 “听” 到虫群在通道深处骚动，那些蚀龙虫的意识像团混乱的黑雾，对煞气既渴望又畏惧，“它们怕归墟煞，却又想吃煞气滋养的龙脉气。”
“那就给它们点甜头。” 王雪姬的冰魄气往铁链上缠，冰丝将链环里的煞气抽出缕，像条黑蛇似的往通道里钻。蚀龙虫的骚动声突然变大，无数双发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正顺着煞气往石门这边爬，“清瑶准备！”
护世剑的火光突然暴涨，在石门内织成道火墙。蚀龙虫群冲到火墙前的瞬间，被林九玄突然收回的煞气引得疯狂撞墙，虫甲撞在岩壁上的脆响此起彼伏。苏清瑶趁机往火墙里灌灵力，火光在虫群中炸开，将那些最前面的蚀龙虫烧成焦炭，“冲！”
林九玄带着众人往通道深处冲，通脉玉在他掌心指引着方向。每当遇到岔路，玉佩就会提前发热，避开那些虫群密集的区域。他能 “听” 到龙脉气在通道壁后流动，那些被浊气污染的灵脉正在向他 “呼救”，“左边！有处泄漏点！”
通道左侧的岩壁果然有处裂缝，黑褐色的浊气正往外冒。林九玄将通脉玉往裂缝上贴，玉佩的金光突然暴涨，将浊气逼回裂缝深处，“暂时堵住了！但撑不了多久！”
“我来加固！” 王雪姬的冰魄气往裂缝里钻，冰丝在岩壁内织成道冰网，将浊气牢牢锁在里面。冰晶镜的碎片在冰网外闪烁，像盏盏小灯，“能撑到我们回来。”
念安突然往通道尽头指，孩童的眉心金光正在剧烈闪烁，“有大的……”
林九玄的意识里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只体型比普通蚀龙虫大十倍的虫王正在通道尽头苏醒，它的意识像团浓稠的黑雾，正往众人的方向压来，“它在召集虫群！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奶奶的！老鬼的东西可不是摆设！” 林九玄突然将铁链往地上摔，链环碰撞的震波往通道尽头传去。鬼手的煞养脉气在此时完全爆发，黑红色的煞气像条巨龙，往虫王的方向冲去，“给老子滚开！”
虫王的尖啸变成惊恐的嘶鸣。林九玄能 “听” 到它在后退，那些原本围上来的蚀龙虫群突然溃散，纷纷往通道两侧的洞穴里钻，“它怕老鬼的煞气！”
“是怕归墟煞里的活人气息。” 苏清瑶的护世剑往虫王藏身的洞穴指，火光在洞口炸开，照亮了虫王布满倒刺的巨颚，“蚀龙虫虽然靠煞气为生，却最怕带着执念的活煞。” 她突然明白过来，“老鬼的煞气里有他的执念，所以能克制它们！”
林九玄趁机往洞穴深处冲，通脉玉在他掌心烫得吓人 —— 前面就是神道教的暗渠闸门，归墟浊气正从闸门缝隙里往外涌，龙脉的哀嚎在他意识里变得格外清晰，“就在里面！”
闸门是用玄阴山的黑石打造的，上面刻满了樱花纹符文。阴阳鱼佩在接触闸门的瞬间突然飞起，在符文上缓缓旋转，那些原本发光的符文在接触玉佩的瞬间纷纷暗淡，“是用风水卫的血脉之力驱动的！”
“念安！” 林九玄往孩童的方向喊。
念安立刻往闸门跑去，小手往阴阳鱼佩上按。孩童的金光与玉佩的光芒融合，在闸门上织成道完整的太极图，符文在太极图的旋转中节节败退，发出刺耳的惨叫，“开……”
闸门缓缓升起的瞬间，股浓郁的浊气扑面而来。林九玄的意识里响起龙脉撕心裂肺的哀嚎 —— 暗渠尽头的归墟本源正在沸腾，青黑色的浊气像喷泉似的往暗渠里涌，渠壁上的龙脉支流已经完全变黑，“快…… 关……”
“关不上了！” 王雪姬的冰魄气往闸门上冲，却被浊气逼得节节后退。冰晶镜在她掌心剧烈震动，镜面上浮现出暗渠尽头的景象：个巨大的血茧正在缓缓裂开，里面隐约有只眼睛正在睁开，“是安倍邪吾！他在催化归墟本源！”
林九玄的通脉玉突然炸开，金纹顺着暗渠往血茧的方向钻。他能 “听” 到血茧里传来安倍邪吾的狂笑，能 “看” 到归墟本源的浊气正在被血茧吸收，能 “感觉” 到秦岭龙脉的灵脉正在快速枯竭，“他想把归墟本源装进自己身体里！”
“那他就成怪物了！” 苏清瑶的护世剑往血茧的方向劈去，火光在浊气中炸开条通路，却在距离血茧三寸的地方被挡住，“有结界！”
“用老鬼的煞气！” 林九玄突然将铁链往血茧甩去。鬼手的煞养脉气在接触浊气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红光，竟在结界上烧出个小洞，“清瑶快！”
护世剑的火光顺着小洞往里钻，血茧在接触火光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安倍邪吾的怒吼从血茧里传来，却挡不住那些往里面钻的火光，“你们这些蝼蚁！坏我大事！”
暗渠突然剧烈震动，归墟本源的浊气在此时疯狂反扑。林九玄的意识里响起龙脉最后的哀嚎，那些被污染的灵脉正在断裂，“要塌了！”
“撤！” 王雪姬拽着念安往闸门后退，冰魄气在身后织成道冰墙，暂时挡住浊气的追击，“九玄快走！”
林九玄刚要后退，通脉玉突然往血茧的方向飞。他的意识里突然传来龙脉清晰的声音：“心脏…… 在血茧下面……” 金纹在他 “眼前” 画出血茧下方的位置，那里有块微微发光的晶石，正是归墟本源的核心，“砸…… 碎……”
“我知道了！” 林九玄的桃木剑往血茧下方刺去，金光顺着暗渠的裂缝往里钻。他能 “听” 到晶石在震动，能 “感觉” 到归墟本源的浊气正在变得紊乱，“雪姬姐！用冰魄气冻住血茧！”
王雪姬的冰魄气突然暴涨，冰丝顺着金光往血茧下方钻，在晶石周围织成道冰网，“清瑶！点火！”
护世剑的火光顺着冰网往里钻，冰火交融的水汽在晶石表面炸开。林九玄能 “听” 到晶石在哀嚎，能 “看” 到归墟本源的浊气正在溃散，“再加把劲！”
安倍邪吾的怒吼在血茧里回荡，却挡不住冰火金光的联合冲击。晶石在三声脆响后彻底碎裂，归墟本源的浊气突然失去控制，往暗渠外疯狂涌去，“不 ——！”
“快跑！” 林九玄拽着苏清瑶往闸门冲，通脉玉在他掌心指引着逃生的路线。龙脉的哀嚎在他意识里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种轻松的嗡鸣 —— 那些断裂的灵脉正在缓慢愈合，“它在说…… 谢谢……”
闸门在他们冲出暗渠的瞬间轰然落下。林九玄瘫坐在通道口，看着掌心的通脉玉渐渐恢复平静，金纹在玉佩表面缓缓流转，像条安睡的小龙。他突然明白父亲当年的选择 —— 不是抛弃家人，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守护龙脉，“爹……”
苏清瑶往玄阴山主峰的方向看，那里的天空正在放晴，原本盘踞的浊气正在消散，“结束了？”
“还没有。” 林九玄握紧通脉玉，能 “听” 到更远的地方传来微弱的哀嚎 —— 是其他山脉的龙脉，正被归墟的浊气侵蚀，“秦岭稳住了，但归墟还在。” 他翻开《风水秘记》，最新浮现的字迹指向镇煞寺的方向，“最后卷图录，在那里。”
王雪姬的冰晶镜往镇煞寺的方向照，镜面上浮现出片废墟，废墟中央的石龟正在发光，“陈先生早就留了线索。” 她往念安的方向笑，孩童正把玩着鬼手的铁链，链环上的红光与陈瞎子的铜钱产生共鸣，“我们该出发了。”
林九玄最后看了眼镇魂柱的方向，那里的金光已经完全融入岩层，只在地面留下道淡淡的龙纹。他将通脉玉贴身收好，桃木剑往镇煞寺的方向指，“走吧。”
通道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众人身上暖洋洋的。林九玄走在最前面，能 “听” 到脚下的龙脉正在缓缓呼吸，能 “感觉” 但那些愈合的灵脉正在向他传递感谢。他突然回头，看见苏清瑶的护世剑与王雪姬的冰晶镜正在阳光下闪烁，看见念安举着铜钱串冲他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
原来守护不是孤独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