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冲着我来的!鸿飞、陈默、刘强,都是被殃及的池鱼!好狠的手段!好大的狗胆!”
他猛地一拳砸在病床扶手上,牵动伤口,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纱布瞬间被鲜血染红一片。
“市长!您别动气!”杨明和周强急忙上前。
“我没事!”郑开叶推开他们,眼神更加决绝,“通知专案组,王铁柱这条线,就是撕开河阳黑幕最直接的突破口!给我撬开他的嘴!他不只是司机,他是杀人犯的同谋!他背后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带着一阵寒风和浓烈的消毒水味冲了进来。
是林姿。
她显然是从海市接到消息后一刻不停赶来的,风尘仆仆,素来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昂贵的羊绒大衣随意搭在臂弯,平日里从容优雅的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脸的惊恐、绝望和不顾一切的焦急。
“开叶!”
她一眼看到郑开叶头上、脸上的伤,还有那染血的纱布,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窒息,她踉跄着扑到床边,颤抖的手想触碰他又不敢,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你怎么样?疼不疼?”
她语无伦次,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所有的坚强在看到他伤口的刹那土崩瓦解。
“姿姿...”
郑开叶看到妻子,眼中的冰寒瞬间融化,涌起深深的愧疚和心疼,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紧紧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声音沙哑却异常温柔。
“我没事...真的,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别怕...”
“皮外伤?流了这么多血!鸿飞呢?陈默呢?他们...”
林姿想起路上收到的零碎消息,更是心如刀绞。
“鸿飞在省人民医院抢救,情况...很危险,陈默在楼下IcU,还没脱离危险期,刘强...牺牲了。”
郑开叶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悲痛。
林姿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身体摇摇欲坠,她无法想象那惨烈的现场,更无法想象如果失去郑开叶...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让她浑身冰冷。
郑开叶用力握紧她的手,传递着力量和依靠。
“别怕,我命硬,阎王爷不收。”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抚她,但眼底深处的风暴丝毫未减。
杨明和周强见状,默默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这对劫后余生的夫妻。
林姿趴在郑开叶床边,失声痛哭,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担忧都宣泄出来,郑开叶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无声地安慰着,此刻,唯有彼此的体温和紧握的手,是这血色暗夜里唯一的慰藉。
时间已是凌晨,但省委会议室灯火通明,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所有在长安的省委常委悉数到场,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寒霜。
省委书记孙明川脸色铁青,坐在主位,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省长张卫东眉头紧锁,眼神锐利。
省纪委书记赵刚更是面沉如水,眼中怒火熊熊。
投影幕布上,是刚刚由省公安厅和河阳市局联合发来的车祸现场照片、初步调查报告以及郑开叶、梁鸿飞、陈默、刘强的伤情报告。
触目惊心的车辆残骸、郑开叶满脸血污却坚毅指挥的照片、梁鸿飞被抬上救护车的惨状、刘强牺牲的现场...每一张都像重锤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啪!”
孙明川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炸开,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怒发冲冠,指着屏幕,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猖狂!无法无天!丧心病狂!”
他一连用了三个词,每一个都带着雷霆之怒。
“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谋杀我们的市长!谋杀我们的优秀干部!这是在向省委公然宣战!”
他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常委。
“郑开叶同志临危受命,奔赴河阳,顶着900亿债务的巨压,刚刚揪出王天佑、张鼎这两个蛀虫,撕开了河阳腐败的口子!结果呢?结果就招来了如此丧心病狂的报复!一场精心策划的、伪装成交通事故的谋杀!”
“看看!看看这现场!看看开叶同志头上的伤!看看鸿飞同志还在抢救!看看陈默同志昏迷不醒!看看刘强同志...殉职了!”
孙明川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怒火。
“这是对党纪国法的极端藐视!是对党和人民事业的疯狂反扑!其性质之恶劣,手段之卑劣,令人发指!”
“我提议!”
孙明川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立刻上报!同时,由省纪委、省公安厅、省检察院、省国安厅组成‘河阳特大恶性案件暨腐败窝案’联合专案组!赵刚同志任组长!我亲自担任专案领导小组组长!张省长任副组长!”
“调集全省最精干的纪检、刑侦、技侦、经侦力量!集中优势兵力,打一场歼灭战!彻查车祸真相!深挖幕后黑手!对河阳官场来一次彻底的大起底、大扫除!无论涉及到谁,无论职位多高,背景多深,一律严惩不贷!绝不姑息!绝不手软!一定要给开叶同志!给牺牲的刘强同志!给重伤的鸿飞、陈默同志!给河阳几百万人民!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
“同意!”
“同意!”
“必须严惩!”
“一查到底!”
常委们群情激愤,一致通过孙明川的提议,整个秦省高层被彻底激怒了,这起车祸,已经不仅仅是一起刑事案件,更是一场关乎党的威信、关乎公平正义、关乎改革能否推进的政治斗争!
很快,一份措辞极其严厉、情况汇报极其详尽的紧急报告,通过最高等级的保密渠道,飞向了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