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身着机场公安制服的民警,在一位面色冷峻的警官带领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们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了沙发上的张鼎,贵宾室里其他几位乘客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惊动,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为首的那位警官径直走到张鼎面前,亮出警官证,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鼎先生?”
张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立刻被他强压下去,换上一副困惑又略带不悦的表情。
“是我,几位警官,有什么事吗?我的航班马上要登机了。”
“张先生,”警官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我们接到上级紧急通知,有重要事项需要您配合调查。请您暂时留步,配合我们的工作,您的登机手续,需要暂时中止。”
“配合调查?”
张鼎嗤笑一声,摊开手,姿态显得很无辜。
“警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张鼎可是守法商人!有什么调查不能等我回来再说?我这趟是重要的商务行程,耽误了,损失你们负责吗?”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要站起来。
“张先生!”
警官的声音陡然严厉,同时上前半步,形成无形的压迫,“请您理解,这是上级命令!请您配合!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措施!”
他身后的两名民警也警惕地向前一步。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张鼎的心猛地一沉,对方的态度如此强硬,显然不是虚张声势,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低估了某些人的决心和速度!一丝冷汗,悄然从他鬓角渗出。
市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
电话铃声如同催命的符咒,一声紧过一声,郑开叶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用力按在宽大的办公桌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身体前倾,仿佛要将所有的意志和力量通过无形的电波传递到数百公里外的省城。
“孙书记!情况十万火急!犯罪嫌疑人张鼎,河阳重机百亿国资流失案的关键白手套,此刻就在河阳机场国际出发隔离区!他即将搭乘cA789航班飞往温帝华!机场公安已将其暂时控制,但边控手续尚未生效!他现在以‘配合调查’名义被滞留,随时可能因‘证据不足’或‘程序问题’被放行!一旦起飞,后果不堪设想!请求省厅、省纪委立即协调公安部,启动最高级别红色通缉令程序!务必将其拦截在国门之内!”
电话那头,省委书记孙明川的声音同样凝重如山。
“开叶同志!我已知悉!省公安厅边检总站已收到你们的紧急协查函!公安部相关部门我已亲自沟通!红色通缉令程序正在特事特办!你们要顶住压力!务必把人给我扣住!证据链要扎实!我马上让省纪委专案指导组以最快速度赶赴河阳!记住,依法办事!程序正义是底线!”
“明白!请书记放心!证据确凿,程序正在完善!”
郑开叶的声音斩钉截铁。
刚放下省委书记的电话,另一部保密专线的铃声又尖锐响起,郑开叶一把抓起话筒。
“市长!我是杨明!机场那边僵持住了!张鼎气焰嚣张,口口声声说我们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要投诉,要告状!他的律师已经到了现场,正在和机场分局的人交涉,说我们没有任何法律手续!省里……省政协有位领导,直接给机场集团老总打了电话施压!质问凭什么扣留‘守法港商’!机场方面压力很大,有些顶不住了!要求我们立刻拿出正式的、合法的手续!”杨明的声音又快又急,充满了愤怒和焦灼。
“手续在催了!”
郑开叶的目光扫过办公室角落,梁鸿飞正对着电话低声而急促地催促着市检察院那边
“告诉现场同志!给我顶住!人绝对不能放!天塌下来,有我郑开叶顶着!律师?让他告!政协领导?让他打电话!一切后果我负责!检察院的批捕令和边控手续,十分钟!不!五分钟之内一定传到机场!”
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是!”
杨明在电话那头应道。
郑开叶放下电话,目光如电射向梁鸿飞.梁鸿飞立刻会意,对着话筒几乎是吼了出来.
“……检察长!五分钟!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五分钟后,我要看到张鼎的立案决定书、批捕证和边控手续的正式扫描件传到机场公安分局!这是命令!关乎百亿国资!关乎河阳的生死!耽误一秒,就是犯罪!”
时间,从未如此刻般具象而沉重,如同沙漏里飞速下坠的流沙,每一粒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机场VIp贵宾室内的空气,此刻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
张鼎的律师,一个梳着油亮背头、言辞犀利的中年男人,正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地对着带队的机场分局王副局长施压。
“王局!你们这是赤裸裸的侵权行为!我的当事人张鼎先生是拥有枫叶国永久居留权的守法港商!你们仅凭一个含糊其辞的‘配合调查’,没有任何法律文书,就非法限制他的人身自由,阻挠其合法出境!这严重违反了《出境入境管理法》和《刑事诉讼法》!我要向你们的上级机关投诉!我要向媒体曝光!由此造成我当事人巨大的商业损失和精神损害,你们必须承担全部法律责任!”
张鼎则好整以暇地重新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脸上带着一丝胜券在握的讥诮,慢悠悠地补充道。
“王局,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为了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搞得这么难看呢?我在河阳投资多年,为地方发展是做过贡献的,这样吧,等我在温帝华处理完这单紧急生意,一定主动回来配合你们了解情况,如何?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他刻意将“捕风捉影”和“紧急生意”几个字咬得很重。
王副局长额头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他承受着来自张鼎律师咄咄逼人的法律攻势和张鼎本人软硬兼施的暗示,更承受着来自机场集团高层转达的、省里某位领导“慎重处理、避免造成不良影响”的模糊指示。他身后的几名年轻民警,脸色紧绷,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但在巨大的压力下,只能死死地守住门口,不让张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