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立刻会意,掩嘴轻笑,声音尖细:“哎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平时看孩子妈妈一个人,穿得用的倒是不差,气质也拿捏着,可这男人啊……常年不着家,谁知道怎么回事呢?保不齐是哪个富商在外头养的……现在装不下去了,临时找个男的来充场面?不然至于捂这么严实吗?见不得光似的。”
张太太也跟着附和:“就是,你看那男的,站那儿倒是人模人样的,谁知道是哪儿找来的演员?现在这种服务可多了,租个‘爸爸’接孩子,按小时收费呢!”她说得煞有介事,仿佛亲眼见过一般。
这几个女人的议论声并未刻意压得太低,她们习惯了在这种场合肆无忌惮地释放她们的优越感和恶意,丝毫不顾及是否会被人听见。
那些带着讥讽、揣测和贬低的话语,像冰冷的针,丝丝缕缕地钻进郑开叶和林姿的耳朵里。
林姿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挽着郑开叶胳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闲言碎语,只是今天,当着他的面,这些污言秽语显得格外刺耳,让她感到难堪和愤怒。
她侧头想去看郑开叶的反应,却因为墨镜的遮挡,看不清他的眼神。
郑开叶原本柔和放松的姿态,在那些话语飘入耳中的瞬间,变得冷凝起来。
他周身那股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场,即使被休闲服和伪装遮掩,也瞬间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微微侧过头,墨镜的方向精准地“锁定了”那几位谈兴正浓的太太。
就在这时,放学的铃声清脆地响起,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般欢叫着涌出教室门。
“爸爸!妈妈!”
安心和开心的声音格外响亮,两个小家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父母,兴奋地挣脱老师的手,跌跌撞撞地飞奔过来,脸上洋溢着毫无保留的快乐和依赖。
郑开叶立刻蹲下身,张开双臂,将两个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小身体结结实实地拥入怀中,那一刻,所有的冷意仿佛都被孩子的体温驱散。
“慢点跑,别摔着。”
林姿也蹲下来,温柔地替开心理了理跑乱的小辫子。
一家四口紧紧相拥的画面,温馨有爱,与刚才那几位太太恶意揣测的“场面尴尬”、“关系疏离”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那几位太太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尤其是看到两个孩子对那个“神秘男人”如此亲昵自然,完全不是装出来的。
王太太悻悻地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找补一下。
郑开叶却已经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他没有摘下墨镜和口罩,但透过镜片,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直刺人心,他抱着开心,牵着安心,林姿挽着他的另一只胳膊,一家四口径直朝着那几位太太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几位太太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在距离她们一步之遥的地方,郑开叶停下脚步。他没有提高音量,声音甚至比平时更低沉平稳,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几位太太,聊得很尽兴?”他微微停顿,墨镜下的目光扫过她们略显慌乱的脸,“看来诸位对别人的家事很感兴趣,也有大把的时间进行……丰富的艺术创作。”
他的用词礼貌甚至略带文雅,但那冰冷的讽刺意味却让王太太几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过,”郑开叶继续道,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千钧重量,“有这份闲心和才华,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家孩子的教育和品行,毕竟,”他微微侧头,示意了一下怀里正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的开心和紧紧抓着他手的安心,“父母的价值,不在于拥有多少闲暇时间来搬弄是非,而在于能为孩子树立什么样的榜样,又能为社会创造什么样的价值。”
他目光最后落在那个说得最刻薄王太太身上。
“您说对吗,这位……太太?”
王太太被他看得浑身一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其他几位太太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郑开叶没有再给她们任何回应的时间,说完,便抱着孩子,带着林姿,从容地转身离开。
留下那几位贵妇僵在原地,在周围其他家长或明或暗的注视下,前所未有的难堪和狼狈。
走出几步,安心仰起小脸,好奇地问:“爸爸,那些阿姨怎么了?脸好红哦。”
郑开叶低头,声音瞬间恢复了全部的温柔。
“没什么,天气有点热,走,爸爸带你们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好!”孩子们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欢快地答应着。
林姿紧紧挽着丈夫的胳膊,侧头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在转向孩子时瞬间柔和,心里充满了骄傲和暖意。
他无需亮明身份,仅凭气场和言语,便已将那些污浊的流言蜚语击得粉碎。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一家四口的影子拉得很长,坚实而温暖,与身后那片尴尬冰冷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夕阳将幼儿园门口的银杏树染成一片璀璨的金色,孩子们欢快的嬉闹声如同跳跃的音符,驱散了方才那片刻的凝滞与尴尬。
然而,那几位被郑开叶寥寥数语钉在原地的太太,却仿佛置身于冰冷的阴影之中,脸上火辣辣的,与周遭温暖的景象格格不入。
郑开叶抱着开心,牵着安心,在林姿的陪伴下,步履沉稳地走向街角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他高大的背影挺直,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交锋只是拂过衣角的一粒微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