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李明泽的声音忽然轻松了一些,带着点怀念的笑意,“我把我所有的钱都捐了,每个月连吃饭都成问题,经常穷得叮当响,然后就天天厚着脸皮去蹭叶子的饭卡,叶子的身份那会儿大家还不清楚,但他从来不说什么,每次打饭都多打一份,说自己长身体吃得多,然后故意吃不完分给我,胖子那家伙有点小钱,嘴最馋,偶尔会带我们出去打牙祭,元子会偷偷塞给我一些他兼职赚的钱,说是借我的,但从来没让我还过,粽子这个老大哥话最少,但会默默帮我占图书馆最好的位置,或者把他省下来的水果零食给我……”
“那时候,虽然还是穷,但反而觉得特别踏实,特别快乐,因为我知道,他们帮我,不是因为我是李家的儿子,而是因为我是李明泽,是他们的兄弟。”他的眼中闪烁着真诚的感激,“尤其是叶子,他后来才知道我的情况,但他从未用同情或者异样的眼光看过我,总是那么平静自然,有时候还故意逗我开心,他爷爷和父母来学校看他,带来的好吃的,也总有我一份,苏姨每次见到我,都嘘寒问暖,让我多吃点,说我太瘦了……那种感觉,就像……就像渴了很久的人,终于喝到了一碗温水,暖到了心里。”
李明泽抹了下眼角,接着说。
“还有叶子的爷爷,郑老爷子,老人家慧眼如炬,我的这些拙劣的伪装被他一眼看穿,老人家总是偷偷塞给我钱,还笑着说自己老了,钱太多,走之前花不完太可惜了,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人走了钱没花了,所以要找人帮他一起花,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最珍贵的情谊。”
说到这里,李明泽转过身,深深地看着叶晚晴,眼中含着泪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明亮和坚定:“晚晴,所以你今天明白了吗?为什么郑叔和苏姨对我来说,这么这么重要,他们给我的,是我这辈子最渴望、却从未真正得到过的东西——那种不带任何算计、纯粹就是心疼你、对你好、把你当自家孩子一样的亲情。”
他转过身,紧紧握住叶晚晴的手,眼神炽热而充满期待:“晚晴,我……我有一个想法,可能有点突然,但我觉得……我觉得这样我的人生就真的圆满了,再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什么想法?你说。”叶晚晴温柔地看着他。
“我们明天的婚礼,原计划是偏西式的,简化了很多中式环节,尤其是拜高堂……”李明泽的声音有些哽咽,“因为我这边……没有长辈可以坐在那里,但是现在,郑叔和苏姨来了,他们从大学起就像我的父母一样对我关爱有加,晚晴,我们能不能……能不能临时加上拜堂的环节?我想……我想正式地拜谢郑叔和苏姨,让他们……让他们做我们婚礼上的高堂父母!”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叶晚晴,生怕这个临时起意、甚至有些不合常规的要求会让她为难,毕竟婚礼流程早已定好,突然增加环节,尤其是拜堂这样意义重大的环节,需要协调的事情很多。
叶晚晴听完,没有丝毫的犹豫,眼中反而闪烁起感动的泪光,她用力回握李明泽的手,声音坚定而温柔:“明泽,这个想法太好了!真的!我完全同意!这比任何华丽的仪式都更有意义!郑叔叔和苏阿姨值得我们这样敬重和感谢,流程上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协调司仪和婚庆团队,一定把这个环节安排得妥妥当当!”
李明泽没想到叶晚晴如此爽快地支持,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周到,巨大的幸福和感激瞬间将他淹没,他一把将叶晚晴拥入怀中,声音哽咽:“晚晴,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谢谢你愿意……”
“傻瓜,”叶晚晴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是夫妻啊,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而且,能这样正式地拜谢郑叔和苏姨,我也觉得特别幸福和安心。”
两人紧紧相拥,在深城的夜空下,许下了这个关于爱与传承的温暖约定。
夜晚的深谈,仿佛卸下了李明泽心中积压多年的巨石,将那些从未对人言说的伤痛和脆弱尽数展露在妻子面前后,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释然,巨大的情绪波动和连日来的婚礼筹备劳累,让他很快在客房里沉沉睡去,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浅笑。
叶晚晴却久久无法入睡,丈夫刚才那带着泪光的倾诉、那深藏眼底的渴望,如同电影画面般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
她心疼他的过去,更想为他圆满这份期盼已久的未来,那个拜堂的想法,不仅仅是一个仪式,更是李明泽与过去和解、向未来汲取温暖的重要一步。
她看了看身边熟睡的李明泽,替他掖好被角,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她知道,这件事,她需要先和两个人沟通——郑开叶和林姿,他们不仅是明泽最铁的兄弟和弟妹,更是郑叔和苏姨的儿子儿媳,他们的理解和支持至关重要。
夜深人静,酒店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叶晚晴来到郑开叶和林姿的套房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开门的林姿,她似乎也还没睡,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一件外套,脸上带着些许疑惑:“晚晴?这么晚了,怎么了?是明泽有什么事吗?”她下意识担心是不是新人出了什么状况。
“姿姿,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叶晚晴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歉意,“明泽没事,他已经睡了,是……是我有点事,想和开叶还有你商量一下。”
这时,郑开叶也闻声走了过来,他显然还在处理工作,手里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晚晴?进来吧。”他侧身让开,语气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