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礼,我跟春燕去买菜,再让知文帮你请上三日假。”
陈知礼点点头,如此也好,既然他如今满腹经纶,何必在乎多读几年书?
他甚至今生不想再考探花郎,名次在前就可以,去一个县城从县令做起就很不错,不必非得去翰林院,更不想当什么阁老、尚书,太累了。
待娘亲、妹妹一走。
他大声唤起来:“盼儿,盼儿。”
盼儿小跑着过来,紧张道:“可是哪里不舒服了?”小手上了他的额,“不发热呀?”
“你端杯水给我,然后坐下陪我说说话。”
盼儿有些为难:“端水可以,可我屋子还没有收拾呢,好吧。”
陈知礼看着小姑娘,心里想着怎么也要跟她说仔细了,梦里那一生自己是有错的,这辈子绝不会对不起她。
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娘子,比什么位高权重好太多。
知文的婚事他一定要阻止,绝不让二叔一家落到那样凄惨的地步,那些都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啊。
他接过水喝了一口。
小姑娘乖乖的坐在他不远的凳子上。
“顾老留信给你说他还会来看你吧?”
盼儿看着他点了一下小脑袋。
“盼儿,我就是想跟你谈谈,如果你想学诊病制药,我也不想拦着你,之前也是不愿意你走女医这条路,女医不容易当的。”
盼儿小声道:“那你现在如何愿意了?”
陈知礼微微扬唇,她愿意跟他谈谈了。
“现在我是想,你要是跟顾老去江南,大不了明年院试后我就去江南书院读书,江南书院每年优等也是有免费的,再说这粮食我也是投了六十两私房钱的,现在每个月我还能挣一些,读书三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主要是不想你后悔,毕竟咱们,毕竟咱们一辈子会在一起。”
盼儿侧目瞥了他一眼,小姑娘湿润润的眸子让他心肝一跳。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
“也不是不相信你,知礼哥,其实我们这种亲事,也有许多是不作数的,我心里都清楚,你这样好,我虽然跟娘家断了亲,却不能保证他们以后就不找你的麻烦。
这会家里没人,你跟我说真话,但凡你有一点点别的心思,我都不想攀着你不放,顾老就是我的退路,我会跟他远远的离开,再不会回到这里。
但如果你坚持让我做你的娘子,你得记住,这不是我巴你不放的,你日后就不能三心二意,甚至纳妾回家。
还有,你得跟叔婶讲明白,让他们也不能存着摇摆不定的心思,我是年纪小,但不是傻子,叔婶虽然待我不错,可并没有一心一意让我当陈家的儿媳妇。
如果一直这样,尤其是你日后中秀才中举人,他们更是不想要我怎么办?这事不落实,我在陈家一直提心吊胆,肯定是待不住的。”
盼儿一气说了许多,说完强逼自己大胆地看着陈知礼。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不想放过。
盼儿这是真正说出她的心里话了。
陈知礼巴不得她这样,只有坦诚相待,日后他们之间才不会有疙瘩。
六日梦里,太多太多的糟心事,老天爷如此提醒他,不是让他再重复一遍上辈子错误的。
“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中间不会有别的人,爹娘那我会去说。
如果你还是担心,我们可以真正摆一回喜席,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正儿八经的发妻。
至于袁家,你不必担心,也不要再跟他们牵扯,断亲书已经衙门存了档,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陈知礼这会觉得再正式摆次喜席也是可以的。
盼儿没吱声,哪个姑娘愿意自己是个冲喜的小丫头呢?
只是摆席会不会太麻烦?他爹娘愿不愿意?袁家会不会再来找事?
她虽然在梦里重活了八年多,到底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屋里绣花,对外面的人情世故、方方面面都不是很懂,换一句话来说,自己还是十几岁小姑娘的心智,并没有多聪明,多有智慧。
“你日后就叫我知礼吧,叫哥有些别扭,回头跟我一样喊爹娘,这个也我跟他们说。
你想跟顾老学医的事暂时就不说了,得等他过来,万一顾老因为一些事耽误了呢?其他的事我会好好跟我爹娘谈。”
盼儿有些心慌,这家伙怎么突然待她这样好?之前说话可是语气不怎么样。
“我做事去了。”
陈知礼看着小姑娘匆匆小跑的背影,心里甜滋滋的。
盼儿人刚到院子里,就听见院门响。
“叔。”
盼儿一开门,陈富强就冲进来,“盼儿,知礼可在家?”
盼儿刚点头,陈富强就冲进里屋,一眼瞥见儿子躺在炕上,他立马想起几个月前也是这个样子。
“知礼,知礼。”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盼儿跟在后面,本想说人没事来着,却见陈知礼颤颤巍巍坐起来,整个一个大病无力的样子。
她有些无语,也知道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爹,你让她出去,门栓上。”
陈富强听儿子有气无力的低语,直起身跟盼儿道:“你去做点吃的,一会你二叔也过来。”
盼儿应了一声就去了灶房,这明显是不想她听,那就走呗。
“爹,我前几日夜里做了梦,梦见盼儿两年后嫁了出去,自她走后,我就越来越不好,一直到”
“爹,梦醒后我本不当回事,可自那日起,人就昏昏沉沉,到现在更是有气无力,可堂伯也只是诊出我体虚,其他没什么,我”
陈富强本就有些信这个,刹那间有些慌神:“可她现在还在我家呀。
这丫头确实自带一些福气,不然也救不了你的命,知礼,你的意思是?”
陈知礼知道爹娘的一些小心思,人是最善的,可一涉及儿子的事,立马就有些自私。
他只能用这种法子,为了自己,为了盼儿,也为了爹娘。
“爹,我琢磨着,是不是盼儿对咱们家不能安下心,总认为我们不能全心全意待她,所以我,爹,我是连着两日做了这个梦的,娘还不知道。”
陈富强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个原因,那就不难办,我们只须回村补办一场喜宴,上次没有结发没有喝交杯酒,这次通通补上。
只是知礼,如此你日后再想反悔就没有退路了,冲喜在村里可以不当真,真正办了喜宴喝了交杯酒结发的,可就是真正的两口子了,你们俩现在成亲是不是太小了点?”
陈知礼有些脸红,还是低声道:“我们即使成了真夫妻,也会三年后再圆房,又不是现在。
我也想过,盼儿也挺好的,真的日后娶了一个大小姐,说不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跟娘在她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人活一世,许多东西还是得自己一手一脚挣来,人家有的也不是你的。”
梦里前世不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