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钱家。
暴雨滂沱。
护卫来报,因为下雨路滑,老爷子摔了一跤,所幸老太爷没大碍,只是脚踝处有一点扭伤,寺里大大夫让他们明日一早才下山。
钱仲春跟夫人对视一眼,如此甚好。
钱仲春道:“夫人,你安心养身子,我来安排,老神医的药果然不一般,我本来眼睛昏昏沉沉,现在已经回了一些力气了。”
秋望是他的大管家,完全可以信任,之前就给他提过醒,只是自己觉得不过是多养两个人,回头出一笔聘银,这些对钱家不过是九牛一毛,不值得什么。
想不到竟然养了狼,不光是贪家财,还想要他们夫妻的命。
万胜是他的护卫头领,也是他的外管事,下午万胜跟秋望就控制了府里所有的下人,包括他那寡妹的儿子李家成。
已经审出了一些东西,但不足以做呈堂证据,今晚钱家估计就是一个不眠夜。
老爷子跟庶妹回来,他们本也是准备人一到家就控制起来,老爷子就他一个儿子,自然不会向着外人害自己的儿子、儿媳妇,但老人家年纪已大,再也没有往日的精明,老二走后,这个庶妹也成了宝,上个月甚至想把庶妹的儿子改成钱姓,过寄在老二的名下。
他们夫妻还没有答应。
因为钱家的家财基本都是他们夫妻自己挣来的,老二走时不过十几岁,那时候的钱家只是小有家财,勉强能算一个大地主。
如果李家成是个好的,那也不是不行。
但这个外甥这几年在钱家吃的好,用的好,性子早已经坏了,读书不成,做生意还不愿意,一天到晚穿着个书生锦袍,跟一群富家子到处逛,笔墨纸砚都用好的,却连个童生都不是。
自己的儿子才十岁,却也勤奋读书,努力上进。
可惜四年前那个刚生下来就死了的次子,不然现在也会说会笑会跑了。
“老爷,你的身子还虚着,一切事情都交给秋管家和万管事。”沈知意微喘着气,“大宝的身子虽然还好,明日不要让他读书了,下午老神医过来给诊诊,这个毒太厉害了,我这个胸口老是砰砰砰跳,一说话就喘粗气。”
“夫人,别说了,我已经吩咐万胜他们今晚打到他们吐口为止,爹他们不回来更好,钱寒秋他们的院子一寸一寸地给我翻,我就不信找不出什么。
幸亏老神医指点,又给我们找出了药渣、香囊里的不好东西,你的香囊还是她送的。”
钱沈氏落泪:“相公,我们差一点都死了,这种毒连顾大老爷都解不了,如果老太爷不在江南,咱们一死,大宝怕也是活不下去。
你爹现在老糊涂了,我们真死了,他应该立马就会把李家成过继过来,我们夫妻辛辛苦苦挣的万贯家财就会全落到他人手中。”
越说她的泪越多。
“夫人,我是我爹唯一的儿子,大宝是唯一的孙子,他能有什么坏心?只是老二走后,我娘又跟着走了,他伤心过甚,又得了一场重病,脑子多少有些不管用。
你快躺下歇歇,今晚钱府会是铜墙铁壁,什么人都不能挡我审家盗。”
两个时辰后。
“老爷,夫人。”
钱仲春一抬头:“万胜,何事?”
“老爷,夫人,丫头房里找出乌羽玉药粉,红玉当场想咬舌自尽,结果没成,我答应她全部招出来,保证不要她的命,但她说她爹娘弟弟都在姑奶奶手里。
姑奶奶院子里的人基本都招了,他们说这些药都是李牧山带来的。”万胜轻吐一口气,“老爷、夫人,他们说这个李牧山跟姑奶奶虽然是二叔和侄媳妇的关系,但事实上应该早就在一起了。”
钱仲书跟钱沈氏都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乱伦。
李牧山是李家成父亲的亲二叔。
“万胜,连夜审,不管用什么方法,证人、口供、证据全部收好,人家要我们的命,我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老爷,姑奶奶这次带了两个婆子,两个丫头,这些人才是她的真正心腹,李家成可能不是很清楚他娘跟他二叔公的事。”
李牧山说是李家成祖父的庶弟,真正年纪也就四十左右,大不了李家成亲爹几岁。
“没事,事已至此,明日等老太爷他们一回府,你立马带人控制住他们,这四个人你带人往死里打,今晚他们的房里也仔细搜,搜出来的东西不认识不要紧,明日老神医午后便到。”
钱仲春发觉自己已经眼前冒金星了。
“万胜,我这个房间,还有小公子的房间,人一定要守好,我现在坚持不下去了,今晚的事你全权负责,不必来报。”
万胜看老爷的脸色苍白,心里焦急:“老爷,要不要派人请老神医过来?”
“不必,我是累的,得歇好,去吧。”
次日一早,秋望过来。
“老爷,夫人,你们感觉可好一点?要不要请老神医过来?”
钱仲春摇头:“睡了一觉好多了,你说吧,我们没事。”
“老爷,夫人,姑奶奶院子里的婆子打死了一个,剩下的都招了,姑奶奶的西跨院找出了毒药,现在完全可以确定就是姑奶奶在谋财害命。”
“秋望,你带人在大门口守好,等老太爷他们一进院,立马让人把老太爷带去院子里看住,钱寒秋和她的人立马捆住带下去审,有李家成在手里,不怕她不说。”
“是,老爷。”
“相公,你打算怎么办?”
“上午老神医要给我配药,午后等他给我针灸排毒,再喝下解药,人稍微轻松一些,就让人抬着去府衙报案。
不,还得等抓住李牧山才行,这些人我得让他们死,起码是流放三千里,不然我一口气吞不下去。”
钱夫人幽幽道:“相公,我越想越不对劲,四年半前我怀孕前几个月身子都很好,可后来快生了却突然流产,说不准就是她下了药,如果是,她就是害死了我们的幺儿,呜呜呜,呜呜呜,这么个祸害,怎么就是钱家的女儿?呜呜呜……”
钱仲书心如刀绞,好不容易得了个小儿子,却在八个月流了产。
流产的胎儿已经肉嘟嘟的,小脸眉清目秀……
他声音嘶哑起来:“万胜他们会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