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刮骨的冷意混着泥土的腥气，粗暴地灌入鼻腔。
紧接着，是刺骨的痛。
凌毅的意识被这股剧痛从混沌中扯回，一睁眼，便对上了一点闪着寒芒的矛尖。
矛尖正死死抵着他的喉结，只要再进一分，就能瞬间洞穿他的气管。
“说！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窥探大营！”
一声暴喝在耳边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我是谁？我在哪？
凌毅的大脑宕机了零点三秒。
上一刻的记忆，是他为了抢救一本即将被损毁的西汉孤本《医经》，扑倒在漏电的展柜上。
而现在……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周围。几个身穿制式简陋、却杀气腾腾的皮甲士兵将他团团围住，手中的长矛如林。不远处，连绵的营寨在夜色中如匍匐的巨兽，一面绣着篆体“汉”字的大旗在秋风中无力地垂着。
口音是西北腔，带着浓重的关陇味道。
旗帜是汉，但这个时代，敢在北方公然打出汉旗与曹魏对峙的，只有一个势力。
公元234年，秋，五丈原。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击穿了凌毅的思绪，让他浑身冰冷。
他穿越了，而且穿到了蜀汉最后的绝唱之地。
“妈的……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凌毅心中疯狂吐槽，但脸上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作为985历史系和医学院的双料学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一个衣着古怪（他身上是现代的衬衫长裤）、口音可疑的年轻人，在深夜出现在两军对垒的前线大营附近，无论怎么看，都只有一个身份——奸细。
而对于奸细，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哑巴了？再不说，一矛戳死你！”持矛的士兵手腕微微用力，矛尖刺破了凌毅的皮肤，一丝温热的血线顺着脖子滑落。
“别……别杀我！”凌毅立刻举起双手，声音因恐惧和寒冷而微微发颤，但吐字清晰，“我……我是附近的采药人，进山采药迷了路，听到这边有动静，想来求助，绝不是奸细！”
他必须立刻为自己构建一个合理的身份。
冷静，凌毅，冷静！你是策略游戏高手，这是最高难度的开局，你必须赢！
“采药？”另一个士兵用矛杆戳了戳他的肩膀，发出一声嗤笑，“这荒山野岭，兵荒马乱的，你采什么金贵的药，非要摸黑来送死？”
这个质疑很致命。
凌毅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检索他那庞大的知识库。
“是……家父身染重病，急需一味药引。此药名为‘还魂草’，只在夜间伴月而出，小人不得已才……”
他故意说了一个模棱两可、充满乡野传闻色彩的药名，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言在古代最容易让人信服。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何事喧哗？”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士兵们立刻收敛了脸上的凶横，齐刷刷地转身抱拳：“禀将军，发现一名形迹可疑之人！”
凌毅艰难地抬起头。
火光下，一名身披甲胄的年轻将领策马立于众人之前。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手勒缰，一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了地上的凌毅。
是他！
姜维，姜伯约！
诸葛亮亲选的继承人，蜀汉最后的麒麟！
危机升级了。普通士兵或许能被糊弄过去，但想骗过谨慎多疑、且背负着整个季汉希望的姜维，难如登天。
“你，抬起头来。”姜维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凌毅顺从地抬起头，迎上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任何一丝心虚和闪躲，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姜维的眉头微微皱起。
眼前这个“采药人”，太干净了。
即使衣衫沾满泥土，也掩盖不住那股书卷气。他的手没有老茧，皮肤细腻，眼神更是亮得惊人，那是一种……从未在底层百姓眼中见过的自信与沉着。
“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姜维的审问开始了。
“小人凌毅，字守正，本是南阳人士，随……随家师游学至此。”凌毅将早已准备好的假身份脱口而出。南阳是诸葛亮故里，这个籍贯或许能博得一丝若有若无的好感。
“凌毅？”姜维咀嚼着这个名字，目光更加审视，“你刚才说，你在深夜采药，所采何药？”
来了，最关键的问题！
凌毅的心跳在瞬间加快。
也就在这一刻，他脑中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
【检测到宿主处于历史关键节点……】
【检测到季汉核心人物：姜维……】
【核心参数“季汉国运”极度衰弱……正在强制激活……】
【季汉中兴系统绑定成功！】
【信息库功能初级解锁……正在扫描目标……】
一个半透明的蓝色方框，突兀地出现在姜维的头顶，只有凌毅自己能看见。
【人物：姜维（伯约）】
【忠诚度评估：极高（对季汉\/诸葛亮）】
【能力值评估：统帅96，武力91，智力90，政治75】
【当前状态：忧虑，警惕，急躁】
这……这就是我的金手指？这就对了，这是每个穿越者的标配。
凌毅差点惊呼出声，但他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把所有情绪都压在了心底。
系统界面一闪而过，紧接着，新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新手任务发布：绝境求生】
【任务目标：在姜维的审问下存活，并成功引起他对你“医术”的兴趣，获得面见诸葛亮的机会。】
【任务奖励：华佗外科术（初级体验卡）x1，体质强化（微弱）。】
【失败惩罚：就地格杀，系统解绑。】
操！
这哪是任务，这是催命符！
但巨大的风险也带来了破局的唯一可能。凌毅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姜维头顶那“极高”的忠诚度评估，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他赌的就是姜维对诸葛亮的这份忠诚！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眼神从刚才的“惊恐”转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回将军，”凌毅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小人所采之药，不为家父，不为他人。”
他直视着姜维，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此药，名为‘续命草’。”
“我为的，是给大汉丞相，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