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签签摔麦离场后，练习室里陷入了一种极度尴尬和诡异的氛围。
形体课显然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形体老师勉强维持着镇定，宣布提前下课，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其他练习生们面面相觑，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江城，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佩服（胆子方面），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这哥们怕不是要凉”的预判。没人敢上前跟他说话，纷纷低着头快速离开，仿佛江城是什么瘟疫源。
只有王撕聪，在离开前，犹豫再三，还是走到江城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焦急和不解：“江城！你……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那是吴签签！顶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以后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江城看着王撕聪那张写满“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脸，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他有点吵。
“混不混的，很重要吗？”江城打了个哈欠，刚才那一番“操作”似乎又消耗了他不少精力，“我觉得系鞋带比较重要，你看，系得多结实。”他指了指那台还被“封印”的摄像机，摄像师正满头大汗地跟那个死结搏斗。
王撕聪：“……” 他感觉自己跟江城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转身离开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很快，练习室里就只剩下江城，以及几个收拾设备、眼神古怪地偷偷打量他的工作人员。
江城也懒得理会这些目光。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系统的奖励。
“系统，结算一下。”
“叮！任务【热搜的尾巴】已完成！‘江城 鞋带’、‘江城 吴签签’词条已于23分钟前进入微博热搜榜前50，目前分别位列第48和第42位，并有上升趋势。奖励发放：现金元，随机摆烂道具抽取中……”
“恭喜宿主获得道具：【存在感弱化贴纸（一次性）】。”
“效果：将此贴纸（意念激活即可）贴于自身，可在接下来一小时内，小幅降低周围人对你的关注度，尤其适用于逃避点名、躲避镜头、隐藏于人群等场景。注：对已高度关注你的目标效果减弱。”
现金到账的愉悦感自不必说，这个新道具倒是让江城眼前一亮。好东西啊！以后想偷懒摸鱼的时候岂不是更方便了？
他心情颇佳，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慢悠悠地晃出了练习室，准备回宿舍继续他的“补觉大业”。
至于得罪了顶流导师？节目组会不会处罚他？
无所谓，系统会出手。
……
事实正如系统所提示，网络上已经因为练习室里发生的这一幕炸开了锅。
虽然《闪光吧！少年！》的正片还未播出，但节目组为了预热，会释放一些训练花絮和片段，也有不少工作人员或参与录制的观众会透露一些消息。江城鞋带系摄像机这件事，本身极具戏剧性和话题性，几乎在发生后的半小时内，就被各种“路透”账号添油加醋地爆料了出去。
一开始，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抨击江城。
吴签签的粉丝“签家军”战斗力极强，迅速集结，控评、刷话题，将江城骂得狗血淋头。
“哪来的糊逼碰瓷我们签签？！滚出节目组！”
“态度恶劣！目无尊长！节目组不封杀难以平民愤！”
“心疼签签，好好去探班指导，遇到这种神经病！”
“这种人都能上选秀？内娱要完！”
“查了一下，就是个跑龙套的，怪不得素质这么差！”
热搜话题下面，前排几乎全是吴签签粉丝的控评和辱骂。偶尔有路人发出一点不同声音，比如“虽然但是，好像有点好笑”、“有一说一，是吴签签先挑刺鞋带的吧？”，立刻就会被“签家军”的口水淹没，扣上“江城水军”、“三观不正”的帽子。
然而，随着更多细节被披露，尤其是当一段用手机远距离偷拍的、画面有些模糊但声音勉强能听清的视频片段开始流传后，舆论的风向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视频里，能清晰看到吴签签如何咄咄逼人地指责鞋带，也能看到江城是如何“听话”地解下鞋带，然后系在了摄像机上，以及他那句“物尽其用”的神回复。
一些不吃“顶流霸道”这一套的路人观众，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
“等等……我好像……get到了一丝诡异的笑点？”
“吴签签是不是管得太宽了？鞋带没系好也要上纲上线？”
“这个叫江城的练习生，脑回路好清奇啊哈哈哈哈！”
“用魔法打败魔法！你嫌我鞋带松，我直接让它去固定摄像机！逻辑鬼才！”
“虽然行为很离谱，但为什么我觉得他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有点……萌？（我是不是疯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吴签签摔麦子的样子很输不起吗？”
这些声音起初很小，被淹没在粉丝的骂声中。但随着点击量和讨论度的飙升，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原委，路人盘开始缓缓倾向江城这一边。
“#江城 鞋带#”这个词条的热度，甚至一度超过了“#吴签签 摔麦#”。
……
节目组导演监控中心。
总导演、副导演、宣传组长等人盯着网络上不断发酵的舆情和数据，表情各异。
“导演，现在舆论对我们节目关注度极高，但争议也很大。吴签签那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打来电话，表达了强烈不满，要求我们严肃处理江城，否则……”宣传组长汇报着，面露难色。
总导演盯着屏幕上那个“#江城 鞋带#”的热搜词条，手指敲着桌面，没有说话。
副导演皱着眉头：“这个江城，太能惹事了！这才第一天正式集训，就闹出这么大风波！我看不如按吴签签那边的要求，找个理由把他劝退，以绝后患！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劝退？”总导演终于开口，摇了摇头，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精明的光，“为什么要劝退？你们看看这数据！讨论度、搜索量、视频播放量！我们前期投入了那么多宣传，效果加起来有他一个人闹这一出高吗？”
众人一愣。
“可是……他的行为毕竟……”
“行为是出格，但没违反白纸黑字的规则吧？”总导演打断道，“顶多算是不服从管理，态度问题。而且，你们不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看点’吗？”
“黑红也是红！现在选秀节目同质化严重，正需要这种能制造话题和争议的选手！只要控制在一定的度内，他就是我们节目的流量密码！”总导演一锤定音，“通知下去，江城暂时不做处理，正常参与后续录制。镜头……该给的给，尤其是他和吴签签，以及和后续严导的互动，重点捕捉！”
“那吴签签那边……”
“我去沟通。无非是多给些个人镜头和剧本保障。利益交换嘛。”总导演摆摆手，显得胸有成竹。
于是，在江城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凭借着自己“卓越”的摆烂能力和惹事本领，成功地在节目组高层那里，获得了一张“免死金牌”（暂时）。
……
江城回到宿舍时，里面空无一人。其他练习生显然都去加练或者讨论刚才的惊天事件了。
他乐得清静，脱了鞋就往床上躺。
“宿主，检测到网络舆论正在发酵，你的‘恶名’（或者说‘奇名’）正在传播。‘摆烂者’人设初步建立。奖励现金：2000元。”
还有这种好事？躺着也能赚钱？
江城满意地闭上眼睛，准备继续他与周公约会的伟大事业。
然而，还没等他睡着，宿舍门就被推开了。
是节目组的一个现场执行导演，带着一名摄像。
“江城。”执行导演的表情有些复杂，介于公事公办和忍不住想笑之间，“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去3号采访间，做个单人后采。”
后采？江城睁开眼。看来节目组是打算借这个机会深度“利用”一下他了。
“哦。”他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来，慢吞吞地穿鞋。
“宿主，即将面对官方镜头回应争议事件。是滑跪道歉还是硬刚到底？无论哪种，似乎都不符合摆烂核心奥义。”系统提醒。
江城系鞋带的手顿了顿（这次他随便系了个活结）。
道歉？不可能。硬刚？好像也挺累的。
他有了主意。
十分钟后，3号采访间。
灯光打得很亮，摄像机镜头对准了坐在高脚凳上的江城。
采访记者是节目组自己的人，问题显然是经过设计的。
“江城，首先欢迎你参加《闪光吧！少年！》。对于今天下午在形体课上发生的事情，网络上讨论非常热烈，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江城对着镜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惶恐，也没有愤慨，只有一种……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的平淡。
“嗯，看到了。”他点点头。
记者：“……看到了？然后呢？对于吴签签导师的指责，以及你后续的行为，你有什么解释或者反思吗？”
江城眨了眨眼，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缓缓说道：“吴老师提醒我注意鞋带，是关心。我听取了意见，并且找到了让鞋带发挥更大价值的途径。我觉得，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记者：“？？？” 神特么双赢！
“那……你把鞋带系在摄像机上的举动，是事先想好的吗？还是临时起意？”
江城：“临时起意。主要觉得那个三脚架看起来有点不稳，需要加固一下。”
记者嘴角抽搐，努力维持专业：“有网友认为你这是对导师的不尊重，你怎么看？”
江城：“尊重在心不在形。我认为我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鞋带安全’和‘设备稳固’的高度尊重。”
记者：“……” 她感觉这天快聊不下去了。
“那……你现在的鞋带系好了吗？”记者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调侃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江城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依旧系得松松垮垮的鞋带，抬起头，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却莫名让人觉得欠揍的微笑：
“你猜。”
采访到此结束。
负责采访的记者和摄像师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这家伙，是个硬茬！不，是个滚刀肉！
而江城，在离开采访间时，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宿主在官方采访中成功运用‘答非所问’、‘逻辑鬼才’、‘气死人不偿命’等技巧，完美规避正面回应，维持并深化了‘摆烂’人设。奖励现金：5000元！”
江城摸了摸下巴。
看来，在这个内卷成风的选秀节目里，他这条咸鱼，似乎找到了一条独一无二的……翻身（？）之路。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