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sir，好久不见！”李天乐打了一声招呼。
李文斌看着李天乐，心中有气，这段时间就因为这个人，整个九龙岛上的警察忙得心里上火，嘴角起泡。
警署总局门口的爆炸案至今没有任何线索，被李天乐点出来的十几个内鬼又牵着他的鼻子在整个九龙、新界乱窜，警署里还驻扎着一队廉政公署时刻准备抓伙计们的小辫子。
偏偏屋漏又逢连夜雨，卫弈信政府以此为借口一边削减警察待遇降低九龙的治安防护线，一边暗地里又放宽偷渡的难易程度，为外来非法移民搅乱九龙秩序大开后门。
李文斌愁得头都大了，每天在警署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居然是当差不如去收银。
天乐超市的收银嘛！每月带着强积金的最低月薪五千块，车接车送，晚班结束后还能带着当日超市剩下的瓜果时蔬回家，不知省下几多菜金。
甚至超市六层是专门供员工休息、娱乐的楼层，连老板李天乐的办公室都要为休息层的母婴室让位，被堵在楼层的夹角里。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没有不说九龙深水埗出了一个癫公的，但每到天乐超市营业时间，这些人也总会屁颠屁颠的跑去天乐超市大肆采购，就连本岛和新界的人也都如此。
可以这么说，天乐超市附近几条街上交通组伙计的KpI是其他地方的几十倍不止。
连九龙的警察都要承李天乐的情面，于是在接到事关李天乐杀人案子时，伙计们一推二五六，便推到了身在新界办案的李文斌身上。
他是为数不多敢办李天乐的九龙警察。
等李文斌带队匆匆赶到医院时，三个苦主一个在被输血抢救，另外两个正面对着墙壁背诵《桃花源记》，至于李天乐这个凶手则坐在医院走廊里陪同医院病人们聊天，众人神色各异，但看着【过肩龙】和【抗关公】两人磕磕绊绊背诵《桃花源记》，就感到一阵子喜感。
李文斌顾不得理会太多，他指着李天乐直接掏出了后腰上别着的手铐，“李先生，有人报警说你当众行凶，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天乐浅笑着伸出双手，示意李天乐来拷自己。
事情顺利得让李文斌皱起了眉头，他走上前，手都还没搭上李天乐的胳膊，就被横伸出来的一只枯手打在自己手腕上。
“我顶你个肺，救火救人不见你们警察出面，古惑仔调戏女仔不见你们警察办案，现在人家见义勇为赶跑了古惑仔，你们警察就出来抓好人，真不知道我们这些纳税人的钱是不是养了一群废柴，我睇还不如留着给天乐的保安。阿sir？滚啦！废柴！”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满嘴牙齿早就换了假牙的老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他完全不怕所谓的香江皇家警察，甚至敢挥着拳头去打李文斌。
“阿伯，你再这样小心我告你妨碍公务！”
李文斌还没讲话，他身后的一名军装警就开口斥道，他以为自己这身皮依旧有用，那只老伯扭脸就是一口焦黄的痰啐在他身上，“我妨你老母嘅，我今年八十有四，早在明心医院时就想死，让后人定好了寿材、挖好了坑，你个细支佬够种就拉我回警署！”
李文斌挥退了军装愣头青，他已经认出来这一层都是那夜被天乐超市保安从明心医院救出来的病人，属于天然站在李天乐那边的群体，他只得在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阿伯，我们只是请李天乐先生回去配合调查，不是阿伯你想的那样。”
“调查你老母啊调查，滚啦！是不是还想吃你阿伯我的浓痰！”这个年纪的老人，再加上有病在医院疗养，堪称无敌二字，光是骂还不过瘾，说着就朝李文斌的脸扇去。
李文斌后仰一下，连忙后退几步。
这时候，有了阿伯冲锋陷阵，其余人也都纷纷跟上，“滚啦”两个字不停歇得砸在李文斌的脸上，让他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sir。”李天乐依旧是伸着双手束手就擒的模样，只是微偏着脑袋看着李文斌的笑容满是嘲讽之色，“你看你要抓我，大家又不让你抓我，你说到底是你的警察条例有用，还是大家的民心最重要？”
民心！！！
一时间，李文斌都不知道到底自己是警察，还是李天乐是警察，他只知道那天晚上自己的预想已经成了现实，警方的社会公信力在这些人面前，已经完全不如身穿蓝白制服的天乐超市保安。
他无奈之下，只能摆出躺平任嘲的态度，笑着接下了诸位阿伯阿婆的唾沫不说，还要安慰诸位老人不要太激动，自己以天后娘娘起誓，保证只是想和李天乐谈谈话而已，才勉强通过人墙，站在了李天乐面前。
李文斌看着叼了一支烟未点燃香烟的李天乐，脸色阴沉，但纠于背后数道苍老的目光，他不得不在脸上挤出微笑，“李先生，我们去那边谈好不好，不要在这里打扰到几位老人的休息。”
李天乐咬着烟杆咧嘴笑了，他没被李文斌怒意的眼神吓住，伸手点了点对方，朗声道：“李sir，我都不知我们两个能有什么话是不能在大家面前说的？”
李文斌深吸一口气，笑得比哭还难看，“是在九龙全境禁毒的事情需要和李先生商讨一番，如何？”
“我义不容辞。”李天乐终于肯站起身，陪同李文斌来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两人刚进卫洗手间，李天乐就被李文斌一把顶在墙上，“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一定要让九龙岛周围海域的防线全无，全球的非法贸易在九龙来去自由，你就满意了？你是不是一定要当整个九龙的罪人！”
李天乐反手一把抓住李文斌的衣领，嘴巴凑到他耳边：“李sir，你这句话唬不住我！你和我应该都知道主动往这个结局引导的人是鬼佬，而不是我。恰恰相反的是，你们九龙警察享受了权利，却没能完成相应的义务，就连全面禁毒这样的事情都要靠我来组织，我来推行。我有时候都在想，与其这样，不如你们把警察的权利也一起交到我手上，怎么样？”
“你想夺权！”李文斌猛地瞪大了双眼，神情里居然带着不知所措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