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马克西姆心急如焚：“前辈啊！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应，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冲突吧？”
准确来说，沃尔夫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冲突。对于沃尔夫本人来说，算不上，但对面的就不知道了。他又不是别人，怎么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不知道，他觉得是就是吧。”
“.......我要怎么说你才好呢........”
马克西姆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发，跟沃尔夫解释说：“沃尔康斯基的第二个儿子，伊戈尔·米哈伊尔·沃尔康斯基是沃尔康斯基家族的五个孩子中性格最怪异的一个。他性情暴戾，杀人如麻，平常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但他骨子里流淌的是来自撒旦的血液。”
“有这么夸张的吗？”
“你是没有听说过。去年他竟然单枪匹马地把一整个黑帮都给灭掉了！而这一切的起因，竟然只是因为黑帮里的某个人弄脏了他喜欢的衬衫！哦天啊，沃尔康斯基家族的人虽然长得都很相似，但要说最让人头疼的，那肯定就是这个二儿子了。我在那儿当打包小弟的时候，就见过他一面。”
“他是个极端主义者，完全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和利益。所以啊，前辈，我们还是尽量离他远一点比较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按照马克西姆这么说的话，那这个叫做什么，伊戈尔的人确实跟别人有些不太一样。但马克西姆在看到沃尔夫这副淡淡的表情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前辈........你真的不觉得他是一个疯子吗？”
沃尔夫点头：“像啊。”这难道还不像一个疯子吗？
“但你的反应有点太过于平淡了吧。”
那又能怎么办呢。总部交给他的任务是去对面当卧底，将对方的情报通过窃听器和对讲机传给总部。那沃尔夫就得趁着这次家宴的机会偷偷溜进去，或者伪装成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可以。马克西姆说，在沃尔康斯基家族的二楼第六个房间里，就是存放着他们的情报。
那是一个监控室，里面摆满了各种先进的设备和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个监控室对于克劳斯来说意义非凡，因为他所要找回的“物质”，极有可能就藏匿在这个地方。
然而，最近俄罗斯的军火贩卖市场却出现了一些异常情况。大量的军火和子弹开始以惊人的低价抛售，这无疑给原本就竞争激烈的市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这种不正常的低价倾销，不仅让许多军火商的盈利大幅缩水，甚至导致了一些商家的亏本经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而沃尔康斯基家族，作为这个地区重要的军火中转站，自然也受到了这股低价风潮的影响。为了应对这一局面，他们不得不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监控军火交易上，以确保自身的利益不受损失。这样一来，对于其他方面的事务，他们的关注度就会相应地有所下降。
对于沃尔夫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有利的时机。趁着沃尔康斯基家族分心之际，他们或许能够更加顺利地进行自己的计划，而不被过多地干扰和阻碍。
天时地利人和啊。很久都没有这么顺利过了，但也仅仅只是开端，说不定这一切都是那克劳斯算好的，他心思十分缜密，除了亲信之外就不相信其他人。能推算得如此适合他们行动的计划，不得不佩服。
问题的关键恰恰出在他们自身。沃尔夫对自己能够完成任务有着高达百分之八十的信心，但这只是基于他以往独自行动的经验。毕竟，他过去常常是孤身一人，很少有同伴相伴。如此一来，他成功完成任务的概率实际上并没有那么高了。
因为他无法确保他的同伴所采取的行动是否完全符合他的计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和做事风格，即使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也不能保证他们的行动会完全一致。而且，沃尔夫也无法确切地知道他的同伴的判断是否正确。在关键时刻，一个错误的判断可能会导致整个计划的失败。
自从那次意外之后，他就再也不相信自己的同伴了。
“会吗？我不这么觉得。”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表，表盘上的指针清晰地指向了下午两点。宴会的举办时间是后天晚上八点到十二点，而且这样的宴会总共要持续两天，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段。这意味着他们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来做充分的准备。
马克西姆已经在里面充当打包小弟了，他熟悉环境和流程，为沃尔夫提供一些内部消息。然而，对于沃尔夫来说，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他是新来的，沃尔康斯基家族不会轻易让一个陌生人进入他们的宴会。所以，沃尔夫只能选择偷偷混进去。
当然，其实还有另一种选择，但沃尔夫本人似乎并不愿意去尝试。不过，这也没关系，我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
“前辈，那你就先来我租的房子里吧，离这里不远。”
沃尔夫同意了。在这片陌生的地方，找到住所才是关键。马克西姆带着沃尔夫来到了自己租的房子，其实准确来说，也仅仅只是一个休息的地方罢了。这是一个俄罗斯常见的居民楼：“赫鲁晓夫楼”。
看上去有些破败，应该有些年头了。
聚焦于一栋典型的赫鲁晓夫楼，通过眼睛捕捉到那些剥落的混凝土、生锈的钢筋和顽强生长的野草。混凝土巨兽的肋骨暴露在阳光下，这些裂缝和锈迹显得更加锐利。
“在三楼的第二个房间，前辈你先上去吧，我去周围的商店买一些食物，家里已经被我吃完了。”
“这是钥匙，打开后直接进去就好，我会紧跟其后的。”
沃尔夫接过马克西姆手里的铁钥匙。他独自一人走上这座赫鲁晓夫楼，可他才刚踏上楼梯，就撞上了一个正在拍摄的年轻男人。
“哦，抱歉，是我的失礼。”年轻男人道歉说。
沃尔夫只是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他看到年轻男人手里的照相机时，猜到他可能是想在这座楼里拍一些照片。
年轻男人路过沃尔夫后，走到这栋楼的前面，拿起手里的照相机开始拍摄。
他蹲下身，将镜头对准这栋赫鲁晓夫楼基部的裂缝。混凝土剥落后露出的钢筋像扭曲的血管。几株顽强的野草从缝隙中探出头来。年轻男人按下快门，捕捉到这个微观世界：衰败与生命，永恒与瞬息。
“你在拍它们的死亡吗？”
年轻男人猛地抬头，沃尔夫也停下脚步，转过头望向这一幕。
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年轻人的身后，呢子大衣的领子上积着烟灰，灰白眉毛吓的眼睛却亮得惊人。老人用拐杖指了指那栋五层板楼：“1967年建成时，它可是这里的骄傲。”
“您住在这里？”年轻男人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膝盖上的灰尘。
“我设计了他们。”老人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笑，“维克托·彼得洛维奇，曾经的共和国建筑院工程师。”他伸出一只布满老人斑的手，“现在只是一个等死的老头子。”
年轻男人握住那只冰凉的手，感受到掌心厚厚的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历史的活化石面前。
“安德烈·斯米尔诺夫，摄影师。我正在做一个关于后苏联建筑的专题。”
维克托发出沙哑的笑声：“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总爱拍我们的失败。”
“为什么要这么说？”
“来，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苏联建筑。”维克托蹒跚地走向那栋建筑，拐杖敲击着开裂的地砖。老人带着安德烈走进了沃尔夫身后的楼梯。
路过沃尔夫的时候，他并没有跟上去，而是慢慢点燃了一支烟。站在门框那里，看着这片灰色的世界。他不想那么快上去，等抽完这支烟吧。
维克托先是带着安德烈来到一面墙上。这里保留着原始的马赛克壁画——戴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向着红星敬礼，色彩已经褪成了模糊的粉红色。壁画下方被尿液和涂鸦污染，一个喷漆画的美元符号正好盖在少先队员的脸上。
“看这个。”维克托用拐杖指向壁画角落的一行小字，“‘劳动光荣’，我们真的相信这个。”他的声音突然哽咽，“现在他们管这个叫‘粗野主义’，好像我们是一群没文化的野蛮人。”
安德烈凑近拍摄那些剥落的马赛克瓷砖。它不是单纯的丑陋，而是一个夭折的乌托邦的胎记。
这里附近有一家电影院。维克托带着安德烈去了这家电影院。
废弃的“先锋”电影院像一艘搁浅的太空船。波浪形的混凝土屋顶上覆盖着大量的灰尘，正门上方巨大的红星缺了一个角。安德烈从破碎的旋转门挤进去，靴子踩在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放映厅里，三十排深红色座椅大部分已经腐烂，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银幕上还贴着最后一场电影的海报——1989年的《小维拉》，苏联最后一部引起轰动的电影。安德烈站在过道中央，想象着这里最后一次坐满观众的场景；人们为银幕上的叛逆少女欢呼，却不知道银幕外的世界即将天翻地覆。
他支起三脚架，用长曝光拍摄银幕和座椅。黑暗中，只有应急出口额绿色微光提供照明，那些空座位在照片上会变成一排排沉默的剪影，像是在等待那一去不复返的观众。
“我们设计了这些座位的倾斜角度。”维克托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得安德烈差点把相机碰倒。
“为了让最后一排的工人也能看清楚银幕。”维克托慢慢走到第一排坐下，拐杖横在膝头：“现在没人需要这个了。”
安德烈注意到老人坐着的位置正好被一束光线照亮。他稍微调整相机，将老人佝偻的背影与银幕上的褪色海报一起框进取景器。
“知道吗，孩子。”维克托没有回头，声音在空旷的放映厅里产生轻微的回声，“这些建筑会比你我都活得久。混凝土是最诚实的材料，它不会掩饰自己的衰老。”
这些建筑之所以忧郁，不是因为它们的衰败，而是因为它们曾经如此真诚地相信未来。那些剥落的马赛克、生锈的钢筋、开裂的混凝土，都是信仰的遗迹。
安德烈轻轻按下快门，将这一刻永久保存。
沃尔夫抽完手里的烟，默默走上楼梯。楼梯间的灯一会儿亮一会儿黑的，闪得人的眼睛疼。还好戴了墨镜，并没有影响太大。沃尔夫很快走到了马克西姆所在的住所，将手里的钥匙打开面前已经生锈的锁头后，门开了。
这是一间十分普通的房间。墙上挂着一些寻常的海报，桌子上摆放着书籍以及一些喝完了的酒瓶。整体上来看还是比较干净的，沃尔夫打开灯，随便找了个椅子就坐了上去。他打开手里的资料，开始认真观看总部交代给他们的任务。
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沃尔夫接通电话，发现是自己的好友帕维尔打来的。
“嗯？”
“哦，沃尔夫，你人现在在哪呢？我甚至无法在慕尼黑找到你。”
“我.......在工作。”
“工作？去哪里工作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挪威吗，怎么到了时间你人就不见了？”
沃尔夫翻开书本的下一页：“抱歉帕维尔，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去了。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忙，下次吧。”
“好吧好吧，毕竟也不是什么重要事。不过你可别忘记了，挪威那边的准备工作我都交代好了，我们一去就能进行。”
“我知道了，挂了。”
沃尔夫在一个礼拜前就跟自己的好友帕维尔说过，要去挪威的一个名为“尤坎”的偏远小镇里做一项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而帕维尔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就马不停蹄地交代远在芬兰的堂哥，让他在挪威的尤坎找到适合他们居住的地方，房子都找好了。沃尔夫也没料到他会准备的这么快。
不过还是得感谢这位兄弟吧。虽然刚开始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如今也算是彼此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