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看吗？看吧！”
顾清辞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那块淤痕，抬起下巴，看向龙渊，语气说不上是委屈还是陈述事实：
“喏，肩膀上这一块，就是被她踢的。”
龙渊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几乎是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那块青紫的边缘，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真切的关切：
“现在还疼吗？”
“你说呢？要不我现在往你肩膀同样的位置，也狠狠地踹上一脚，让你亲自体验一下？”
顾清辞一听他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蠢问题”，忍不住甩给他一个带着嗔怪的白眼，没好气地呛声道。
“你们……哎！非要这样吗？弄到最后两败俱伤……”
龙渊被她噎得一时语塞，满腔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无奈和一丝疲惫。
“打住！”
顾清辞立刻打断了他，随后微微扬起下巴，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强调道，
“请注意你的用词！我虽然也带了点伤，但我可没‘败’，好吗？”
她的眼神里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坚持，以及对龙渊将她与苏砚并列称为“两败”的些许不满。
说到这里，顾清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锐利而审视的目光落在龙渊脸上，细细打量着，仿佛要从他的表情里挖掘出隐藏的信息。
“你……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
龙渊被她盯得后背有些发毛，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略显不自在地问道。
顾清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拧起她那精致的柳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和质疑：
“我先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她动手这件事的？我可从来没跟你提过半个字。是苏砚……她告诉你的？”
“对！”龙渊没打算在这件事上撒谎，直接点头承认了。
“是她主动跟你诉苦、告状的？”顾清辞的追问立刻跟上，像是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不是，是我主动问她的。因为……昨天晚上我碰到她，看见她嘴角有伤，觉得不对劲，所以才追问的。”龙渊摇摇头，如实相告。
“哦？只是……嘴角？”
顾清辞将身体微微前倾，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又向龙渊靠近了几分，近得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清雅的香气。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红唇微勾，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龙渊此刻还没完全意识到这是个“陷阱”，本着实话实说的原则，想都没想就直接掰着手指列举：
“不止是嘴角。还有手臂上、后背上、腰上、大腿上……”
他本意是想说明苏砚伤得不轻。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敏锐地察觉到顾清辞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混合了一种了然的、带着寒意的锐利，特别是她那漂亮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其诡异、让人心里发毛的笑容。
“怎……怎么了？我……我说错什么了？”龙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搞得有些发懵，心里警铃微作，下意识地问道。
“手臂，后背，腰，大腿……”
顾清辞轻轻重复着他刚才报出的部位名称，每个词都念得清晰而缓慢。
她依旧眯着眼睛，脸上甚至还维持着那抹笑盈盈的表情，但声音却像逐渐冻结的冰湖，一点点生硬、冷冽起来：
“呵……看得可真仔细啊。是不是连屁股上、胸上也顺便都‘关心’地看了啊？”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像带着无形的针，直直刺向龙渊。
“看你这话说的！这怎么可能呢！人家当时是穿着内衣裤的！你别瞎想！”
龙渊这才反应过来她在意的是什么，顿时觉得哭笑不得，又有些被冤枉的急切，连忙解释道。
“哦~~~~”
顾清辞故意发出了一个百转千回、意味深长的长音，柳眉高高挑起，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也就是说——苏砚确实是脱了衣服让你看的，只不过，她还‘贴心’地穿着内衣内裤，是——吧？”
她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
“她……她不脱衣服，我怎么知道她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伤具体都在哪些地方？”
龙渊觉得顾清辞这完全搞错了重点，曲解他的意思，因此语气也带上了一丝焦躁的辩解：
“我当时就只是看了看她受伤的地方！纯粹是为了确认伤势！其他的地方我根本就没乱看，也没那个心思！”
顾清辞看着他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依旧绷着，笑道：“龙渊，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会心疼人的啊！”
“我……你这是吃醋了？”龙渊被她这话堵得没话说，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顾清辞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窗外，故意不理他。
龙渊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哎呦喂，你这是吃哪门子醋啊！我难道不关心你么？”龙渊苦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醋坛子问道。
“关心吗？”
顾清辞轻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他，声音瓮声瓮气地从鼻腔里发出来，带着十足的委屈和控诉，说道：
“那昨晚看电影的时候，你伸手揽我肩膀，明明都碰到我受伤的地方了，我当时都疼得‘嘶’出声了，你怎么就没想着多问一句，多关心一下？你的心思那时候在哪儿呢？”
她旧事重提，将昨晚被忽略的细节翻了出来，作为他“不够关心”的罪证。
“啊？”龙渊被她这记回马枪杀得措手不及。
他愣了一下，随即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这也能怪我？”的荒谬感，摊着双手叫屈：
“这……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先骗我说是磕伤的吗？我要不是相信了你的话，我能不多问？这……这怎么还能赖到我头上呢？”
他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
顾清辞被他这么一反驳，顿时语塞。
确实，是她先隐瞒了受伤的真实原因。
顾清辞嘴巴张了张，精致的脸蛋上闪过一丝被戳破的窘迫，但大小姐的骄傲让她不肯轻易认输，憋了半天，才强词夺理般地憋出一句：
“那……那你当时怎么就不多追问几句呢？你再多问一遍，说不定……说不定我就告诉你了呢！”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声音越说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