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前的火堆烧得正旺，野猪肉在铁锅里咕嘟冒泡，油香混着米酒的甜气飘了半条街。柳如烟蹲在火边，红绸带松松系在手腕上，正给王铁柱剥烤红薯——外皮烤得焦黑，一掰就冒甜热气，她指尖沾了点炭灰，却笑得眉眼弯弯：“快张嘴！刚剥好的，小心烫！这红薯是俺特意挑的红心儿，比上次在山坳里烤的还甜，你肯定爱吃！”
王铁柱凑过去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柳如烟赶紧用帕子帮他擦，指尖轻轻蹭过他的下巴，带着点炭火的温度：“急啥？又没人跟你抢！”
柳如眉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整理药箱，药瓶碰撞的“叮当”声混着村民的欢笑声，她往火堆里扔了把晒干的艾草，青烟袅袅升起，驱走了夜里的寒气：“张叔刚去银矿那边看过，加了两个岗哨，今晚不用额外巡矿了。不过府城来的信使说，北境最近不太平，有流寇往这边窜，让咱们多留意村口，别让他们闯进来捣乱。”
“流寇？”王铁柱咽下红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他们敢来？咱们村现在有皇上赐的‘忠勇村’牌匾，还有如烟的炸药包、如眉的迷药粉，真来了也是送菜！”
张大山举着个海碗，里面倒满了米酒，脸喝得通红，胡子上还沾着肉渣，迈着大步走过来，拍着王铁柱的肩膀喊：“铁柱哥说得对！俺们现在有银矿、有温泉，还有皇上撑腰，就算流寇来了，俺一斧头就能劈晕一个，让他们知道咱们忠勇村的厉害！”
村民们跟着起哄，一碗碗米酒递到王铁柱面前。他刚接过一碗，还没来得及碰嘴唇，就见村口的哨兵王小二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棉鞋陷在雪地里，拔出来时带起一大团雪，裤脚都冻得硬邦邦的，脸色白得像纸：“铁柱哥！不好了！北境的流寇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五十个人，手里拿着刀和弓箭，正往村里冲，离村口就剩二里地了！”
王铁柱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米酒碗“啪”地砸在雪地上，酒液溅开，瞬间就结了层薄冰。他猛地站起来，伸手就去腰间摸刀，刀鞘上的红绸带是柳如烟早上刚缠的，此刻在火光下泛着红光：“大家别慌！青壮们跟俺去村口设防！张叔，你带几个人把之前埋在村口的炸药包引线都检查一遍，等流寇靠近就点燃；剩下的人跟俺一起搬石头堵路！妇女们赶紧带着老人和孩子躲进地窖，把地窖门锁死，没俺的命令不许出来！”
柳如烟手脚麻利地从旁边的布包里掏出三个炸药包，红绸带在手腕上缠了两圈，勒得皮肤发红也不在意，她把炸药包塞进王铁柱怀里一个，自己揣着两个：“俺跟你一起去！俺的炸药包保管准头，流寇敢靠近，俺一扔一个准，炸得他们哭爹喊娘！”
柳如眉也迅速把药箱背紧，从里面掏出两包迷药粉和一瓷瓶解毒丸，塞进王铁柱兜里：“我去祠堂等着，要是有人受伤，能及时处理。这迷药粉你揣好，要是流寇冲过来，撒他们一脸，能晕半个时辰；解毒丸也拿着，以防他们用毒箭。”
一行人往村口跑，雪地里的脚印踩得乱七八糟。刚到村口，就看到远处的山道上有黑压压的人影在移动，手里的刀和弓箭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还能听到他们粗声粗气的喊叫声：“冲啊！把这村子抢了！银矿和温泉都是咱们的！杀了王铁柱，给兄弟们报仇！”
“快！点燃炸药包引线！”王铁柱大喊。张大山立刻带着两个村民扑到村口的陷阱旁，火把的光映着地上的引线，像一条发光的红蛇。流寇们跑得正急，刚冲到离村口三十步远的地方，张大山猛地点燃引线，“滋滋”的声响在夜里格外刺耳。
“轰隆——”一声巨响，雪地里炸开一个大坑，十几个流寇被炸得飞起来，血肉混着碎石溅得到处都是，剩下的流寇吓得赶紧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冲。
“好！”村民们欢呼起来，举着斧头、锄头和铁锹冲上去。王铁柱挥刀砍向一个想绕到侧面偷袭的流寇，刀刃划过那人的胳膊，鲜血“唰”地喷出来，溅在他的衣襟上，红得刺眼。那流寇惨叫一声，捂着胳膊往后退，被后面冲上来的张大山一斧头劈在背上，当场就倒在雪地里不动了。
柳如烟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得清楚，见有几个流寇想从侧面的小路绕进来，她掏出个炸药包，红绸带缠着引线点燃，瞄准流寇中间的位置，用力一扔：“给俺炸！”“轰隆”又是一声，那几个流寇被炸得东倒西歪，有的直接摔进了雪沟里。
就在这时，流寇里突然冲出个身材高大的头领，穿着件破烂的皮袄，手里举着把生锈的大刀，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看着格外狰狞。他直奔王铁柱而来，嘴里喊着：“姓王的！老子听说你很能打？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王铁柱往旁边一躲，大刀“哐当”砍在地上，溅起一片雪沫。他趁机绕到头领身后，左手抓住那人的肩膀，右手的刀狠狠扎进他的后背。头领惨叫一声，转身想反扑，柳如烟眼疾手快，红绸带一下子缠上他的脖子，用力一勒。头领的脸瞬间憋得通红，手里的大刀“当啷”掉在地上，双腿一软，倒在雪地里没了动静，嘴里还冒着血沫。
剩下的流寇见头领死了，顿时慌了神，有的扔下刀就想跑，有的则吓得瘫在地上。王铁柱哪能给他们机会，大喊：“别让他们跑了！抓活的！问出他们的老巢在哪，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村民们立刻散开，像一张网似的把流寇围在中间。有个流寇想往山里跑，被王小二用锄头绊倒，其他村民立刻冲上去，用绳子把他绑得结结实实。没一会儿，剩下的三十多个流寇就全被抓住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柳如眉这时也赶了过来，蹲在地上给受伤的村民处理伤口。有个村民的腿被流寇的箭射伤了，箭头还留在肉里，柳如眉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把箭头拔出来，再用温水把伤口擦干净，撒上止血药，用干净的布条缠好，指尖轻轻碰了碰村民的腿：“忍忍，这药止血快，明天再换一次药，过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以后打仗记得躲着点箭，别这么拼命。”
柳如烟则在旁边清点流寇带来的东西。一辆马车上装着十几把刀、五把弓箭和少量的粮食，还有几个布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抢来的银首饰，有银镯子、银项链，上面还沾着点血迹。柳如烟拿起一个银镯子，气得手都在抖，红绸带缠在手腕上，眼里满是怒火：“这些肯定是他们抢其他村子的！说不定那些村子的人都被他们害了，真是太可恶了！”
王铁柱走过去，摸了摸那个银镯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沉——流寇敢这么大规模地往南窜，还敢直接攻打有朝廷赏赐的村子，说不定北境的局势比府城信使说的还要严重，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流寇来。但他看着身边的村民们，看着柳如烟和柳如眉，心里又踏实起来——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再大的困难也能扛过去。
“张叔，你带几个人把这些流寇押进祠堂的柴房，派两个人守着，别让他们跑了，也别让他们自杀。”王铁柱对张大山说，“再派十个人，分成两班，一班守村口，一班守银矿，今晚轮流值班，每半个时辰巡一次，别再让流寇钻了空子。”
张大山用力点头：“放心吧铁柱哥！俺这就去安排，保证不会出岔子！”
村民们押着流寇往祠堂走，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像白天，王铁柱牵着柳如烟和柳如眉的手，往家的方向走。柳如烟的手暖暖的，红绸带缠在两人的手腕上，像一根暖绳；柳如眉的手有点凉，王铁柱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棉袄兜里，用掌心的温度帮她暖着。
“今天可真险，要是流寇没踩中陷阱，直接冲进来，村里肯定要遭殃。”柳如烟靠在王铁柱身边，声音还有点发颤，显然是刚才的打斗让她还没缓过劲来。
柳如眉也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担忧：“明天俺再配点迷药粉，撒在村口和银矿周围的雪地里，只要有流寇踩上去，药粉就会粘在他们的鞋上，咱们闻到味道就能提前预警。俺还得给村民们都发点解毒丸，以防流寇下次用毒箭或者毒粉。”
王铁柱握紧两人的手，往家的方向看了看，窗户里透出的灯光暖暖的，像一团火：“有你们在，有全村人在，再大的危险咱们也能扛过去。走，回家，你给俺剥的红薯还没吃完呢，别浪费了。”
柳如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红绸带晃了晃：“就知道吃！刚才还跟流寇拼命呢，现在又惦记着红薯了。”
柳如眉也忍不住笑了，眼里的担忧少了些，多了些温柔。三人踩着雪往家走，雪地里的脚印被月光拉长，三个影子紧紧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王铁柱知道，只要大家心齐，就算以后还有流寇来，他们也能打赢，十八道拐村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