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晃动的瞬间，秦川的手已经按在了胸前。第七枚树果炸弹隔着衣料传来硬实的触感，他指节一紧，右手指尖的蓝光骤然亮起，像被唤醒的星火。
小火龙耳朵竖直，尾巴猛地扬起，火焰从原本低垂的状态“腾”地蹿高了一截。它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爪子在石地上划出浅痕。
洞口外的空气开始扭曲。
一道黑影自林间疾冲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灼热的残影。巨翼展开时带起的风压如同重锤砸下，洞穴入口的藤蔓连根撕裂，碎叶飞溅中，喷火龙落地的轰响震得岩壁簌簌落灰。
秦川被气流掀得踉跄后退，左腕弹带上三枚炸弹剧烈晃动。他咬牙稳住身形，迅速将其中一枚取下握在手中，另一手微光凝聚成球，青蓝色的光晕映在他绷紧的脸侧。
“退到石台后！”他吼出声。
小火龙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鸣，却依旧站在原地，小小的身体挡在他前方，尾焰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摇曳不止。
喷火龙双翼燃起黑红色火焰，每一片鳞甲都泛着高温的暗光。它低头盯着两人，鼻孔喷出两股白烟，地面焦黑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秦川屏住呼吸，右手微光缓缓前推，准备释放第一道屏障。可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喷火龙猛然振翅，整棵拦在洞口的大树被它用翅膀硬生生撞断，粗壮的树干翻滚着砸向洞内。
冲击波逼得秦川不得不侧身翻滚躲避，手中的树果炸弹脱手飞出，撞在石壁上滚向角落。另一枚绑在弹带上的也被震松，滑落到脚边。
他刚要伸手去捡，头顶劲风袭来。
喷火龙已凌空跃起，双爪前伸，利刃般的指甲撕开空气发出刺耳啸音。它不是试探，而是直接扑杀。
秦川翻身扑向小火龙，想把它推开。可对方下坠的力量太过惊人，仅凭余波就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后背撞上石台边缘，肋骨处传来一阵钝痛，像是有东西在体内错位。
他挣扎着抬头，看见喷火龙的巨爪正对着小火龙当头抓下。
千钧一发之际，小火龙猛地跃起，张口喷出一团微弱的火苗。那火焰太小了，连喷火龙的鼻尖都没能覆盖全，只在鳞片上轻轻擦过，随即熄灭。
但就是这一下，让喷火龙的动作顿了一下。
它眯起眼睛，怒意暴涨。
小火龙落地后没有逃，反而转身面向敌人，弓起背脊，尾焰再次燃起。火光虽弱，却始终未灭，像一根不肯折断的旗杆，在狂暴的气息中颤抖着挺立。
秦川躺在地上，右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手臂却因疼痛微微发抖。他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小小身影，喉咙发紧。
喷火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双翼猛扇，掀起的热浪几乎要把洞内的空气点燃。它再次腾空，这一次俯冲的角度更低，爪子直取小火龙脖颈。
秦川终于半跪起来，右手高举，掌心蓝光疯狂涌动。图鉴提示在脑海中闪现：“能量输出超限，稳定性下降至18%。”他不管这些，把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全都压进指尖。
光球膨胀、变形，眼看就要溃散。
就在这时，小火龙尾焰忽然剧烈跳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道细小的火流顺着地面蔓延，竟与秦川掌心的微光短暂相连。
那一瞬，蓝光骤然凝实。
秦川嘶喊出声：“别过来！”
他的右手狠狠向前一推，蓝光如潮水般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不完整的弧形屏障。光芒摇晃不定，边缘不断崩解，却又被源源不断的能量勉强补上。
喷火龙的利爪距离小火龙只剩不到半尺。
屏障堪堪挡在两者之间。
接触的刹那，蓝光剧烈震荡，裂缝迅速爬满整个表面。秦川感到一股巨力顺着能量连接反冲回来，五脏六腑仿佛被挤压，嘴角渗出血丝。
但他没有收手。
小火龙的尾焰仍在燃烧，微弱却持续不断地为屏障输送着热量。它的身体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颤，四爪死死抠住地面，生怕自己后退哪怕一步。
喷火龙的爪尖抵住屏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高温使蓝光边缘开始汽化，整道屏障正在快速蒸发。
秦川双眼布满血丝，牙齿咬破了嘴唇。他知道这道墙撑不了多久，可只要再撑一秒——
洞外的风突然变了方向。
一股冷流从林间灌入，吹得石台上残留的灰烬打着旋飞起。喷火龙动作微滞，鼻翼抽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就在这短暂的停顿中，秦川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出现一丝松动。原本紊乱的波动竟然有了片刻平稳，蓝光趁机向外扩张了寸许。
小火龙抓住机会，尾焰猛地向上一撩，火苗贴着屏障表面窜起，短暂加固了最薄弱的一角。
屏障没有立刻崩塌。
喷火龙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双翼再度蓄力，黑焰缠绕爪尖，准备强行突破。
秦川知道下一击会更猛。
他左手艰难地摸向腰侧布袋，里面还剩五枚树果炸弹。现在用，可能会打乱节奏；不用，等不到下次机会。
他的手指捏住一枚炸弹的藤条，却没有立刻抽出。
小火龙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带着某种决意。
秦川点头。
就在他准备甩出炸弹的瞬间，喷火龙突然偏头，望向洞外密林深处。
它的耳朵微微转动，像是听到了什么。
紧接着，整片森林安静了一瞬。
然后，远处传来一声极低的震动，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闷响。地面轻微震颤，石缝中的尘土簌簌落下。
喷火龙的表情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暴戾，而是掺杂了一丝……警惕？
秦川察觉到异样，却没有放松分毫。他仍维持着屏障，右手因长时间输出而剧烈颤抖，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小火龙也感觉到了，尾焰稍稍压低，但仍保持戒备姿态。
洞外的树林恢复寂静，仿佛刚才那一声震动从未发生。
可喷火龙没有再进攻。
它缓缓收回利爪，双翼收拢，低头盯着秦川，目光复杂难辨。片刻后，它低吼一声，转身迈步退出洞口，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黑的爪印。
直到它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林间，秦川才终于松开右手。
蓝光瞬间溃散，化作点点火星飘落。
他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胸口起伏剧烈。左臂伤口因刚才的发力重新裂开，血浸透了布条。
小火龙走回来，轻轻靠在他身边，尾巴搭上他的腿，火光微弱地跳动着。
秦川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声音沙哑：“你刚才……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小火龙没回答，只是把脑袋往他掌心蹭了蹭。
洞口外，阳光斜照进来，照亮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远处林梢，一片叶子缓缓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