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掀开帐篷帘子，脚步刚落在雪地上，左臂的纹路就猛地跳了一下。他低头看去，皮肤下的蓝光不再是平稳流动，而是像电流一样快速窜动。他抬起手，指尖发凉，呼出的气在面前凝成细小的冰粒。
喷火龙趴在一旁，耳朵突然竖起。它转过头，看到秦川的手腕处正渗出一层薄薄的冰霜，顺着衣袖向上爬。它低吼一声，站起身想靠近，却发现地面已经开始结冰。
秦川咬住牙，试图按住那股往上冲的能量。他闭眼，回想加冕仪式时那种节奏——呼吸要慢，心跳要稳。可脑子里不断闪出刚才星图里的画面：废墟中的自己、海边悬崖上的自己、高楼顶上眼神冰冷的自己……每一个都在看他，每一个都像是在催促。
他的手指按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被二十道意识流贯穿的感觉。原本以为已经稳住了，但现在，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撑不住了。
“不行。”他低声说，“不能在这里炸开。”
他抬手拍了下喷火龙的侧翼，示意它后退。喷火龙立刻展开翅膀，准备带他离开这片区域。可就在它腾空的瞬间，背脊处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它扭头一看，一道冰棱正从秦川的方向延伸过来，贴着地面迅速攀上它的后腿，接着是腰腹，最后卡住了右翼根部。
冰层蔓延得极快，眨眼间就把整只右翼冻住。喷火龙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片雪尘。它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左翼刚抬起，又有新的冰晶从雪地里钻出，缠住关节。
秦川站在原地，两条手臂都已经泛起蓝光。冰晶顺着血管向外扩散，在皮肤表面形成细密的网状结构。他能感觉到血液变冷，肌肉僵硬，每一次心跳都会让那股能量往外冲一次。
他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掌心接触雪面的刹那，冰晶立刻顺着他的手臂向下灌入地下。一部分能量被引走，冻结了下方三米深的土层。可更多的冰晶却反向而行，沿着他的脊椎往上爬，一直延伸到脖颈。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杂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那些平行世界的记忆又来了，比刚才更密集，更混乱。一个画面闪过：他在暴风雪中奔跑，怀里抱着一个人；另一个画面里，他跪在冰面上，手里握着断裂的刀柄。
他用力摇头，想把这些甩出去。他知道现在不能分神，必须控制住这股力量。可越是用力压制，体内的能量就越剧烈反弹。左臂的纹路忽然爆亮，一股冰蓝色的光柱从他心脏位置直冲天际。
光柱撞上高空云层，瞬间引爆。雪花不再飘落，而是被吸向中心，凝聚成旋转的冰环。营地周围的所有物体——帐篷、设备箱、水源装置——全都开始结冰。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包裹上去，变成一座座透明的冰雕。
风停了，声音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冰晶生长的细微响动，像是玻璃在缓慢裂开。
秦川跪在雪地中央，身上覆盖的冰霜越来越厚。他还能动，但动作变得迟缓。他抬起手，想把图鉴从内袋里拿出来，可手指刚碰到拉链，一缕冰丝就从手腕缠上来，封住了口袋。
喷火龙趴在他不远处，双翼仍被冰锁住。它抬头看着天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鸣。它认得这种能量波动，和急冻鸟使用极寒之力时很像，但更加狂暴，没有规律。
远处山谷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紧接着，一股寒流从高处倾泻而下，不是普通的风雪，而是一道纯粹的低温能量束。与此同时，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琥珀色光点，像是某种残留的能量场被激活。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形成螺旋状的光带，直冲而下，精准击中秦川的胸口。
那一瞬间，他感觉体内有一根绳子被猛地拉紧。暴走的冰晶停止扩张，反而开始回缩。那些爬满地面、冻结设备的冰层纷纷震颤，化作细碎的光粒，顺着裂缝渗入地下。
喷火龙感到束缚减轻，右翼的冰层开始剥落。它用力一挣，终于摆脱了冻结状态。它看向秦川，发现他整个人已经被一层薄霜覆盖，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冰晶能量被强行导入地底深处，汇入古老的冰脉系统。这是猫老大和急冻鸟曾经尝试过的未完成技——用环境共振引导失控能量，避免直接爆发。虽然两人此刻都不在现场，但他们留下的能量印记仍在发挥作用。
秦川的身体缓缓倒下，倒在喷火龙前爪边。他的眼睛闭着，睫毛上结了一层霜。右手还紧紧压在胸口，图鉴被护在衣服下面，没有受损。
喷火龙低下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没有反应。它抬起头，望向东方。天边已经有微弱的光亮，但营地依旧静得可怕。
冰雕般的帐篷反射着晨光，内部的一切都被完整封存。一台掉落的记录仪还在运转，屏幕闪烁着断续的数据流：“能量峰值已过……传导路径稳定……宿主生命体征维持在临界线。”
喷火龙趴了下来，将秦川圈在身前。它的体温慢慢融化了对方脸上的霜，但那人始终没有醒来。
地下深处，冰脉仍在吸收残余能量。偶尔有细微震动传上来，让地面积雪轻轻抖动。
秦川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他的指尖微微弯曲，指甲缝里渗出一丝血迹，不知是被冰晶划破，还是握得太紧所致。血珠顺着指节滑下，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小红点。
喷火龙注意到这个细节，耳朵抖了抖。
秦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声音太轻，听不清。
他的手指再次收紧，图鉴在衣服下发出轻微的震动。
喷火龙伏低身子，盯着主人的脸。
秦川的眼皮下，眼球正在缓慢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