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章·旁观者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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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世界·艾光的科技豪宅·全景观测厅
这里与世研院休息室的狭小静谧截然不同。巨大的环形空间，墙壁是完全无缝的曲面光屏，此刻正以多维度、多角度实时投射着来自不同时间线、不同地点的影像流，数据如同瀑布般在边缘滚动。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自我优化的星系模型，缓缓旋转，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虚实站在一片相对静止的观测区域前，白色研究袍在充满未来感的光线下纤尘不染。他那双异色瞳——左眼沉淀万古，右眼洞察规则——正平静地注视着其中一面主光屏。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世研院那间休息室内的实时景象：梦启刚小心翼翼地用湿巾擦去秋曦额头上最后一个蓝色印记的荧光痕迹，而秋曦则仰着脸，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脸上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画面旁，还有不断滚动的生物数据流和能量波动图谱，清晰地标示着秋曦灵体的稳定度、情绪指数，以及她与梦启之间那条无形的、由炫炎强行构筑并正在被日常点滴不断强化的“纽带”的强度变化。所有的数据都指向一个趋势：依赖加深，纽带稳固。
“啧啧啧……”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在虚实身后响起。艾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灰棕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像是刚从哪里捣鼓完东西出来。她手里拿着一包薯片，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一边瞪着大眼睛看着屏幕上的“温情”画面，“梦启哥这‘奶爸’当得是越来越熟练了啊！你看秋曦姐姐那样子，简直像只认准了他的小流浪猫。”
虚实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看着梦启擦完痕迹后，轻轻拍了拍秋曦的头，而秋曦则露出一个有点傻气却无比满足的笑容。他淡淡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炫炎的手段虽直接，但效果显着。以梦启为锚点，确实是最快稳定她初生灵体的方式。”
“可是……”艾光挠了挠头，塞了一片薯片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老师，这样下去，等秋曦姐姐真的恢复记忆了，会不会很尴尬啊？她那么要强一个人，知道自己曾经这么……呃，‘黏人’，还把梦启哥当‘弟弟’使唤，会不会羞愤到再次空间暴走？”
虚实右眼的湛蓝色微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高速处理着某种复杂的推演。他看到了艾光看不到的更深层的东西：那条日益牢固的纽带，不仅是在保护秋曦，也在无形中影响着梦启的心境，甚至可能在未来，成为平衡秋曦恢复记忆后可能出现的情绪风暴的关键阻尼器。但同时，他也看到了潜在的风险——过度依赖可能导致秋曦独立意识的复苏延迟，或者，当记忆回归时，因认知的巨大割裂而产生更强烈的排斥反应。
“依赖是双刃剑。”虚实终于微微侧过头，看向身旁这个总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稳固灵体，却也可能成为意识复苏的枷锁。目前的平衡很微妙，但并非绝对稳固。”
艾光眨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老师，您是担心……这条‘纽带’太紧了吗？需要有人去……松松土？”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
虚实的目光重新投向屏幕，画面中，秋曦正拉着梦启的衣袖，指着那本能量符文书上的某个图案，好奇地问着什么，梦启则一脸耐心（又带着点无奈）地解释。
“并非松动。”虚实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而是需要引入一个变数。一个足够熟悉、却又处于当前‘姐弟’关系框架之外的存在，去适度地刺激她，观察她的反应，看看这依赖的表象之下，是否还有属于‘秋曦’的本能沉淀。”
他顿了顿，视线最终落在了艾光身上，那双异色瞳中仿佛有星辰生灭。
“艾光，”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清晰的指令意味，“你去一趟。”
“我？”艾光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讶，随即又变得兴奋起来，“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找梦启哥玩了！顺便看看秋曦姐姐现在到底什么样！我该怎么做？假装路过？还是带点礼物？要不要叫上柠檬她们一起？人多热闹！”
“你独自前往。”虚实打断了她跃跃欲试的规划，语气不容商量，“以探望梦启为由，自然接触即可。无需刻意做什么，只需观察，尤其是……当你出现时，秋曦的反应。她对你，应该还有模糊的印象。”
虚实记得，艾光与秋曦（借助青零身体时）有过数次接触，虽然不算深交，但以秋曦的特性，对艾光这种能量活泼、思维跳脱的存在，理应留有印象。这种“熟悉的陌生人”的刺激，比完全陌生或极度亲近的人，更能测试出她潜意识层面的反应。
艾光虽然爱玩闹，但关键时刻并不糊涂。她立刻明白了虚实的意思，这是要她去当个“测试员”。她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点点头：“明白！老师！保证完成任务！我就去看看梦启哥‘姐姐’恢复得怎么样，绝对不惹麻烦！”虽然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带什么“手信”才能既自然又有趣了。
虚实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最后看了一眼光屏上那对“姐弟”相处的画面，眼中深邃难明。引入艾光这个变数，是他基于当前局势做出的最优判断。既不会过于粗暴地打破现有平衡，又能为观察秋曦的真实状态打开一个新的窗口。
未来的走向，或许就会因这次看似随意的“探望”而悄然改变。
艾光则已经兴奋地摩拳擦掌，开始在心里列拜访清单了。（带点什么好呢？最新款的全息游戏机？会变形的糖果？还是……嘿嘿，给梦启哥带点他最喜欢的焦糖布丁，顺便看看秋曦姐姐会不会吃醋？）
观测厅内，巨大的光屏依旧无声地播放着远方的故事，而一位小小的“观察者”，已经准备出发，去搅动那一池看似平静的春水。
未来世界·洛昂中学·尖端实验室
陈洛白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全息模拟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基因序列像无数条纠缠的发光丝线，缓缓旋转。他琥珀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流动的数据，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找出其中一组异常能量波动的规律。实验室里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和他自己的呼吸声，安静得让人心无旁骛。
突然，他感觉脖颈后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凉飕飕的触感，像是有谁轻轻对着那里吹了一口气。
“呜哇！”
陈洛白吓得浑身一激灵，直接从悬浮椅上弹了起来，手里的虚拟数据板差点脱手飞出去。他猛地转身，心脏砰砰直跳，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
白色短发一丝不苟，异色瞳在实验室的冷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左眼如血玉沉凝，右眼似冰海剔透。不是虚实又是谁？
“虚、虚实教授？！”陈洛白惊魂未定，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扶正眼镜（虽然并没歪），“您……您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刚才那副被吓到的样子实在太丢脸了。
虚实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异色瞳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他并没有回答陈洛白关于“如何进来”的问题，而是目光扫过陈洛白面前复杂的全息模型，用他那平稳无波的语调问道：
“在研究‘逆熵’序列的次级能量衰减？思路尚可，但第三节点能量引流效率太低，用‘斐波那契螺旋’算法优化试试。”
陈洛白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模型，仔细一想，虚实教授指出的问题一针见血，提出的解决方案更是精妙！他瞬间忘了刚才的惊吓，眼睛一亮：“斐波那契螺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样可以完美契合能量波的天然频率！教授您太厉害了！”
虚实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这不太淡定的恭维，然后话锋一转，指向实验室角落一个正在自动分拣材料的机械臂：“那个‘蜂鸟III型’机械臂的关节阻尼系数调校过了吗？默认参数在高速运转时会有0.03秒的延迟，影响精度。”
陈洛白又是一愣，赶紧调出机械臂的控制面板：“啊？这个……我还没注意，马上调！”
他刚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虚实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是看向天花板角落的通风口：“另外，这间实验室的空气净化系统，滤芯该换了。当前效率只有标准的92.7%，对精密实验有影响。”
陈洛白：“……” 他感觉脑子有点跟不上节奏了。虚实教授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细节来了？还都是些他平时根本没太在意、但一经指出又确实很重要的问题？
他一边应着“是是是，马上安排”，一边偷偷观察虚实。对方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波澜不惊的样子，但陈洛白总觉得，教授那平静的表面下，好像藏着点……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
就在陈洛白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技术指导”弄得晕头转向时，虚实终于停止了“巡查”。他转过身，那双异色瞳再次聚焦在陈洛白身上，仿佛刚刚想起正事。
“说起来，”虚实的声音依旧平淡，“上次你给艾光他们喝的‘安眠果汁’，效果似乎不错。”
陈洛白心里“咯噔”一下，脸瞬间红了，那是他实验生涯中的一大糗事！“教、教授！那次是意外！我拿错桶了！那个是浓缩版的实验品……”
虚实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认真：“配方和浓度数据，还有存货吗？”
陈洛白有点懵，不明白虚实教授要这个干嘛，难道是想追究责任？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有、有的……配方和数据都很完整，存货……还有一些存放在超低温保险柜里。教授，您是要……？”
“嗯，”虚实点了点头，非常自然地说道，“给我一份。剂量……够让一头亢奋的星空巨犀睡上一天的量就行。”
陈洛白：“？？？”
星空巨犀？！那可是以精力旺盛、几乎不需要睡眠着称的巨型星兽！教授要这么强的安眠药剂干嘛？！而且语气这么理所当然，好像只是问他要一包糖似的！
他看着虚实那张毫无玩笑意味的脸，又想起对方刚才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和一连串精准的“找茬”，一个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虚实教授……该不会是在故意逗他吧？这位传说级的大佬，还有这种幽默感？
尽管内心充满了问号和一种被捉弄了的微妙感觉，陈洛白还是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好、好的！我马上给您准备！”他转身飞快地在保险柜和数据库里操作起来，手脚麻利地将一份高纯度安眠药剂和详细数据封装在一个小巧的低温储存盒里，双手递给虚实。
虚实接过盒子，看都没看就直接收进了袍袖里（那袍袖仿佛连接着异次元空间），然后对着还在发愣的陈洛白，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下次做实验，记得把标签贴清楚点。别再‘不小心’拿错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实验室门口走去。和来时一样，他的身影在门口光线扭曲了一瞬，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洛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从被吓到，到被一连串技术问题砸晕，再到被要走了一份强效安眠药……
他挠了挠自己褐色的短发，喃喃自语：
“虚实教授他……刚才是不是真的在开玩笑啊？”
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运转着，仿佛在默默回应着这位年轻研究员充满困惑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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