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八章·星语茶歇的八卦风暴
------
星语茶歇的阳光总是被调节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刺眼，又能带来暖意。柔和的模拟天光从镶嵌着光导纤维的穹顶洒落，在磨砂金属桌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几株精心培育的翠星蕨在角落舒展着叶片，空气净化器低声嗡鸣，释放出淡淡的、带有松木与雪莲混合香气的负离子。这里是世研院核心研究员们偏爱的放松角落，价格不菲的自然萃取茶饮与能量糕点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青零坐在惯常的靠窗位置，面前是一杯氤氲着热气的“冰芯雪毫”茶，茶叶在澄澈的茶汤中缓缓舒展。她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色研究员常服，黑色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专注的侧脸。湛蓝色的眼眸正凝视着悬浮在面前的半透明数据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复杂能量结构图正在缓缓旋转，她的指尖偶尔划过，进行着细微的调整。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沉静气场。
相比之下，坐在她对面的青宁则显得活泼得多。一头富有光泽的灰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梢带着自然的微卷。她穿着一件暖橙色的宽松针织衫，与她那双灵动剔透的橙色眼眸相得益彰。此刻，她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根长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面前杯子里已经快被搅散的奶泡拉花，看着那只可爱的猫爪图案逐渐变形、消失，小嘴微微噘着。
“姐——好无聊啊……”青宁拖长了语调，橙色眼眸哀怨地看向对面沉浸在工作中的青零，“梦启姐夫最近神神秘祟的，整天窝在那个小休息室里陪秋曦姐姐，都没人陪我玩了！连训练场的模拟对战机器人我都刷腻了！”她特意加重了“姐夫”这个称呼，带着点撒娇和抱怨的意味。
青零的目光没有离开数据板，只是淡淡地回应，声音清冷如常：“你可以去数据库预习新的战术模块，或者找艾光讨论一下新型能量护盾的优化方案。”
“艾光？”青宁撇撇嘴，“她最近整个人都泡在她那个新发明的‘超维度爆米花机’里了，说是要研究不同时空位面玉米粒的膨胀系数差异，都快走火入魔了！我去找她，她差点把我和玉米粒一起发射到未知次元去！”她夸张地比划着，试图引起姐姐的共鸣。
青零终于抬起眼，瞥了妹妹一眼，蓝眸中闪过一丝无奈：“那就安静坐会儿，或者去看看最新的娱乐资讯。”
“娱乐资讯哪有现场直播好看……”青宁小声嘀咕着，正要继续抱怨，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闯入了这片相对宁静的区域。
来者正是焱。他今天穿了件印着抽象时空漩涡图案的深蓝色衬衫，扣子依旧没扣全，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那头淡红色的短发似乎比平时更乱了些，像是刚被风吹过。他一双青绿色的眼眸亮得惊人，闪烁着一种发现了绝世宝藏般的兴奋光芒。他手里没拿任何东西，但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我有天大八卦要分享”的气场。
“二位！青零小姐！小青宁！”焱毫不客气地拉开青零旁边的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将椅子弄得吱呀作响，瞬间打破了茶歇区的宁静，也吸引了旁边几桌正在低声交谈的研究员的注意。
青零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青宁则立刻像打了兴奋剂，橙色眼眸瞬间亮起，身体前倾，迫不及待地问：“焱大哥！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关于姐夫的？”她下意识地又用了“姐夫”这个称呼。
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先是神秘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才压低了些声音，但依旧足以让附近竖着耳朵的人听清：“何止是好玩！简直是旷世奇谈！史诗级社死现场！主角嘛，正是咱们的梦启老弟，还有那位……时而纯真如白纸，时而锋利如刀刃的秋曦姑娘！”
“秋曦姐姐？”青宁惊呼出声，眼睛瞪得溜圆，“她怎么了？是不是又……变回去了？”她记得秋曦之前清醒时那强大又有点捉摸不定的样子。
旁边几桌的研究员也纷纷停止了交谈，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这边。梦启和秋曦的组合，在世研院本就是话题中心，更何况还涉及状态变化。
青零没有说话，但放下了手中的数据板，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湛蓝色的眼眸看似平静，却悄然锁定了焱，显然也在等待他的叙述。
焱见成功吸引了所有注意力，更加得意，清了清嗓子，竟然真的摆出了一副街头说书人的架势，声音抑扬顿挫，手势丰富：
“话说！今日午后，那临时休息室内，风云突变，气氛诡谲！咱们的梦启老弟，正历经他人生中最为煎熬的——地狱三小时！”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享受了一下众人好奇的目光，才继续道：“诸君可知，秋曦姑娘不知何故，竟暂时恢复了清明！而且不是短暂一瞬，是足有三个时辰的……完全体状态！”
“完全体？”青宁倒吸一口凉气，“那姐夫他……”
“没错！”焱一拍大腿，“梦启老弟之前那‘贴心好弟弟’的人设，瞬间崩塌！面对的是那个能把他耍得团团转、言语如刀的原版秋曦！你们是没看见，秋曦姑娘往沙发上一坐，那双赤瞳这么一扫……”焱模仿着秋曦慵懒又犀利的眼神，“梦启老弟当时就僵了，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青宁听得咯咯直笑，想象着梦启窘迫的样子。青零的嘴角也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焱越说越投入，将秋曦如何逼梦启叫“姐姐”、如何翻旧账（比如擦嘴、抱抱）、如何评价梦启“照顾”她的细节，添油加醋，描述得活灵活现。尤其讲到罗克芬闯入后，两人那番“越解释越黑”的“神仙配合”时，更是眉飞色舞。
“……最绝的是！”焱猛地提高音量，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秋曦姑娘看着百口莫辩的梦启，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小梦启，你该不会是……借着照顾姐姐的名义，在满足某种特殊的‘癖好’吧？比如……养成系？’”
“养成系？！！”青宁第一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整个人笑得缩成一团，捶打着桌面，“哈哈哈！秋曦姐姐太厉害了！姐夫当时是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哈哈哈！”
周围也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哄笑声。几个年轻的研究员笑得东倒西歪，连一些较为年长的也忍俊不禁，摇头失笑。梦启平时虽然随和，但实力强悍，地位超然，难得有机会听到他如此吃瘪的趣事。
青零听着焱的讲述，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思索。她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以秋曦的性格，恢复清醒后如此“清算”梦启，完全在意料之中。这反而说明秋曦的灵体状态比预想的要稳定，这是好事。但……“养成系”这个词，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微妙。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掩去唇边一丝复杂的弧度。
焱最后总结道：“总之啊！这三小时对梦启来说，绝对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考验！不过嘛，据我观察，秋曦姑娘思维清晰，反应敏捷，看来恢复得不错！只是咱们梦启老弟这‘弟弟’的帽子，怕是暂时摘不掉喽！而且，经过罗克芬那小子一搅和，嘿嘿……”他坏笑两声，未尽之语引人遐想。
茶歇区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青宁笑够了，扯着青零的袖子：“姐！你听到了吗？太好玩了！我就说姐夫和秋曦姐姐在一起肯定特别有意思！比看什么娱乐资讯强多了！”
青零轻轻拍开妹妹的手，目光看向依旧得意洋洋的焱，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焱，适可而止。梦启和秋曦的情况特殊，涉及灵体稳定和隐私，不要过度宣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或干扰到他们。”
焱嘿嘿一笑，耍宝似的拱了拱手：“放心放心，青零小姐，我懂我懂！就是跟咱们自己人分享一下欢乐，活跃一下气氛嘛！绝对不外传！”但他那双青绿色眼眸中闪烁的狡黠光芒，显然表明他所谓的“不外传”标准极其灵活。
就在这时，焱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特定频率的震动。他低头瞥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些许，虽然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但眼神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站起身，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得，欢乐的茶歇时光总是短暂，有点‘正事’不得不去处理一下。各位，回见！”
说完，他对青零姐妹眨了眨眼，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茶歇区，留下身后一片意犹未尽的议论和笑声。
青宁还沉浸在刚才的八卦中，兴奋地摇晃着青零的手臂：“姐！你说姐夫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秋曦姐姐欺负得更惨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青零没有立刻回答，她收回望向焱离开方向的目光，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冰芯雪毫”，湛蓝色的眼眸透过氤氲的水汽，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悬浮车光影，深邃难明。妹妹的嬉笑询问仿佛隔着一层薄膜传来。
（秋曦……你能如此清晰地“清算”，看来那药效……或者别的什么，确实起到了作用。但这份清醒，能维持多久？而梦启他……）
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心中思绪流转。
------
第两百三十三章·无声的涟漪与燎原之火
------
焱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只不过他投下的是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在世研院这座深湖中扩散开来。离开星语茶歇后，他那分享“欢乐”的热情和身为说书人的职业操守（或者说恶趣味），驱使他马不停蹄地转换阵地。
第二站：高级能量操控模拟训练场。
几名刚结束一轮高强度对抗、浑身蒸腾着热气的高级战斗员正坐在休息区补充能量。焱凑了过去，不到五分钟，战斗员们的喘息声就被震天的笑声取代。
“啥？梦启队长被秋曦前辈逼着叫姐姐？还脸红？哈哈哈！”
“养成系？！我的天！这词儿太精准了！求队长心理阴影面积！”
“不愧是秋曦前辈，一恢复就把队长拿捏得死死的！”
消息像电流一样在战斗序列的私人通讯频道里窜动，梦启在部下心中高大强悍的形象，悄然增添了一丝……亲切的滑稽色彩。
第三站：尖端器械维护中心。
这里的技术员们或许对战斗八卦不那么感冒，但对“程序漏洞”和“系统权限”有着天生的敏感。焱巧妙地改编了故事：
“想象一下，梦启的系统底层代码被强行写入了一个最高权限的‘姐姐’指令！”
“秋曦前辈直接绕过了他的防火墙，访问了所有‘黑历史’日志！”
“罗克芬那个傻小子还想打补丁，结果引发了更严重的逻辑冲突！”
技术宅们心领神会，发出嘿嘿的笑声，各种类似的“系统崩溃”比喻在内部网络悄然流传。
第四站：医疗部外围阳光休息平台。
这里环境清幽，一些情况稳定的疗养员会在此晒太阳。焱在这里“偶遇”了正坐在轮椅上，安静地看着一本纸质书籍的叶汐时。女孩的侧脸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神情专注而宁静。
焱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用比之前温和得多的语气，简略地讲述了“梦启先生和秋曦姐姐之间有趣的小互动”，重点描述了秋曦清醒时的犀利和梦启的窘迫，但略去了更多细节。他希望能给这个总是带着忧色的女孩带来一点轻松。
叶汐时听着，苍白的脸上果然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轻声说：“梦启先生……和曦姐姐，能这样相处……真好。”她似乎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焱满意地离开了，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他却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即将引发一场无声的风暴。
------
是夜，叶汐时的独立病房。
月光如水银般透过巨大的观察窗，洒满一室清辉。叶汐时并没有入睡，她靠着自动调整角度的病床，腿上盖着薄毯，手中拿着一个医院配发的、用于浏览内部公开资讯和进行康复训练的平板电脑。
白天焱的描述，在她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那鲜活的情景让她对曦姐姐的恢复充满了期待，也对梦启先生的处境感到一丝好奇。她渴望了解更多，了解更多关于那个强大又熟悉的曦姐姐的事情。
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滑动，不知怎地点进了一个通常以她的权限无法访问的、标记为【ARchIVE-ENt-INtERNAL】（档案-娱乐-内部）的加密区域。这或许是一个未被及时修复的系统漏洞，或许是某个环节的疏忽，又或许是……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故意为她打开的一扇窗。
鬼使神差地，她看到了一个没有命名、仅有一串复杂时间戳码的文件。一种强烈的直觉驱使着她，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开了它。
画面清晰得令人心惊！ 视角略显仰视，正对着休息室那张熟悉的沙发。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画质极高，连沙发上织物细微的纹理都看得清清楚楚。
叶汐时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她看到了：
? 曦姐姐慵懒地靠在沙发上，那双赤红色的眼眸不再是纯净和依赖，而是充满了她记忆中熟悉的、甚至更胜从前的锐利、戏谑和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风采和压迫感。
? 梦启先生则完全处于下风。他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躲闪，每一次被曦姐姐的目光扫过，都像是被无形的针刺到一样。那种窘迫和无奈，透过屏幕清晰地传递过来。
? 当那个叫罗克芬的年轻男子冒失地闯入，试图解释却越描越黑时，曦姐姐脸上那种似笑非笑、洞悉一切的表情，以及梦启先生恨不得原地消失的绝望，构成了一幅无比生动的画面。
? 尤其是曦姐姐凑近梦启先生，红唇轻启，虽然听不见，但看那口型和曦姐姐眼中促狭的光芒，叶汐时几乎能“听”到那句让焱津津乐道的——“养成系？”
? 最后，曦姐姐伸手为梦启先生整理衣领的瞬间，梦启先生那全身僵硬、耳根通红的反应，以及曦姐姐指尖看似随意实则带着某种宣告意味的动作……
这是原录像！ 远比焱的语言描述更加真实、更加震撼！
叶汐时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握着平板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不是感到好笑，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汹涌的情绪淹没了她。那是一种强烈的冲击——曦姐姐果然还是那个曦姐姐，甚至更加耀眼夺目。同时，她也清晰地看到了梦启先生在那份耀眼之下，所展现出的包容、忍耐，以及一种……她无法准确定义，却让她心口微微发紧的羁绊。
（曦姐姐……你真的回来了……）
（可是……这样的你，和梦启先生……我……）
一种混杂着由衷欣喜、淡淡酸涩、莫名失落和深深羡慕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翻腾。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屏幕上曦姐姐清醒时的脸庞，眼神有些迷离。她反复播放着那几个关键片段，试图从中寻找更多关于过去的线索，关于曦姐姐和梦启先生之间那种独特氛围的答案。
就在这时，“嘀”的一声轻响，病房门滑开，值班护士端着药盘走了进来进行夜间巡查。叶汐时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按熄了屏幕，将平板迅速塞到枕头底下，心脏怦怦狂跳，脸颊也因为紧张而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叶小姐，还没休息吗？该吃药了。”护士温和地说道。
“马……马上就睡。”叶汐时低下头，小声回答，不敢看护士的眼睛，生怕被看出破绽。
------
翌日，世研院。
“地狱三小时”的故事经过一夜的发酵和多个渠道的传播，已然成为了研究院内部半公开的谈资。梦启走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上，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与往日不同。遇到的同事，无论是战斗员还是研究员，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笑意、同情，甚至还有几分敬佩？有人对他悄悄竖大拇指，有人压低声音说“队长，辛苦了！”，更有甚者，比如资料室那位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姐，居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梦啊，不容易，姐理解你。”
梦启起初一头雾水，随即反应过来，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只剩下无奈的麻木和想掐死焱的冲动。他硬着头皮，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加快脚步，只想快点回到相对封闭的休息室，躲避这些无处不在的、善意的“关怀”。
而当他例行去医疗部探望叶汐时时，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孩今天的不同。她依旧安静地坐在窗边，脸色苍白，但当他走进病房时，她抬起头看他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依赖和感激，而是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复杂的探究，以及一种欲言又止的神态。在他像往常一样询问她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时，她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偶尔会飘向他，又迅速移开。
就在他叮嘱完注意事项，转身准备离开时，似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像是幻觉的呢喃：
“……没关系的……梦启先生……”
梦启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望去。却见叶汐时已经低下头，专注地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错觉。但女孩微微泛红的耳廓和略显紧绷的肩膀，却透露出一丝不寻常。
（连叶汐时都……焱这个混蛋，到底跟多少人说了？！而且……她这反应，怎么有点奇怪？）
梦启带着满腹的疑惑和更加深重的社死感，离开了医疗部。他并不知道，叶汐时所知的，远比他想象的更深入、更直接。焱点燃的八卦之火，已成燎原之势，而这火焰的光芒，不仅照亮了他的尴尬，也可能在不经意间，映出了某些人心中潜藏的波澜，或者……为暗处的观察者提供了意想不到的信息。
彩蛋：
------
梦启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那间已经成为他临时“避难所”的休息室。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他才长长地、彻底地舒出了一口浊气，仿佛刚刚逃离了一个充满善意却无比致命的辐射区。走廊里那些意味深长的笑容、悄声的鼓励、还有同情中带着揶揄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针芒，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该死的焱……下次见面，我一定要用猩陨剑给他的时间折扇开个刃！）
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发狠，但随即涌上的是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对付焱那种滑不溜秋的家伙，物理攻击效果恐怕有限，更何况那家伙还掌握着那种麻烦的时间能力。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两个身影——恒宇和肖明。
（幸好……幸好恒宇回长空城处理城内事务去了……）
梦启几乎能想象出，如果恒宇那个一本正经、黑发黑眸、秉持着某种古老“道义”的家伙在场，会是什么情景。他大概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公然调侃，但肯定会用那种沉静又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或许在某次切磋后，淡淡地评论一句：“心绪不宁，剑势浮躁。看来近日俗务缠身。”那种无声的、基于事实的“关怀”，杀伤力可能比大声嘲笑还要命。
（还有肖明……那家伙要是还在世研院……）
想到肖明，梦启更是打了个寒颤。那个金发金瞳、以毒舌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着称的家伙，如果让他知道了“地狱三小时”和“养成系”的细节……梦启仿佛已经听到了那充满嘲讽的、拖长了调子的声音：
“哟，我们伟大的梦启队长，原来好这一口？‘弟弟’当得可还舒心？需不需要我帮你向虚实族长申请个‘最佳保姆’奖章？或者……直接改口叫‘姐姐大人’算了？”
光是脑补，梦启就觉得血压飙升，头皮发麻。肖明绝对有本事把这件事编成段子，在未来至少一百年内，时不时拿出来“温故知新”，让他永无宁日。
相比之下，现在研究院里这些同事们的反应，虽然让他尴尬得语无伦次，但至少……还算温和？大多是善意的玩笑和同情，顶多算是“公开处刑”，而如果恒宇和肖明在，那可能就是“精神凌迟”加“永久性创伤”了。
这么一想，梦启居然生出一种荒谬的“庆幸”感。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役，虽然伤亡惨重，但好歹核心堡垒没被那两个“大魔王”攻陷，保留了最后一丝重整旗鼓（或者说掩耳盗铃）的可能。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模拟出的、一如既往平静的天空，试图平复复杂的心情。然而，这份“庆幸”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另一个念头悄然浮现——
（恒宇和肖明是暂时不在……但以焱那张嘴，和世研院并不绝对保密的信息流，这事情传到他们耳朵里，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长空城和光暗神族，可都不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尤其是肖明，那家伙在各个势力都有眼线，八卦消息传得比官方通告还快。
想到未来某天，可能会同时收到恒宇带着关切（但扎心）的问候和肖明毫不留情的嘲讽讯息，梦启刚刚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必须想办法堵住焱的嘴！或者……在那两个家伙知道之前，做点什么挽回形象？）
可是，能做什么呢？难道要发个全院通告，澄清“我和秋曦只是纯洁的姐弟关系”？那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就在梦启陷入新一轮的烦恼时，休息室内间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秋曦似乎醒了。
梦启身体一僵，刚刚因为“庆幸”而稍微放松的心情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最怕面对的，就是这位“姐姐”了。天知道她今天又会冒出什么惊人之语，或者……如果她 somehow 知道了外面流传的八卦……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转身走向内间。至少，在面对恒宇和肖明的“审判”到来之前，他得先应付好眼前这位“根源”。
而梦启所不知道的是，在他为“幸存”于恒宇和肖明的即时嘲讽而暗自庆幸时，某些更深层的暗流，正因为“地狱三小时”事件的扩散，而悄然涌动着。叶汐时心中种下的种子，齿轮闪电可能的情报收集，以及秋曦自身状态的不稳定性，都预示着，真正的风暴，或许远比同僚间的调侃要可怕得多。
暂时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