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白带着四女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迅速撤回星辰塔藏匿的陨石带核心区域,与留守的凰灵儿、洛璃、冰凰星璇顺利汇合。他言简意赅地将方才解决四名侧翼之敌的过程说了一遍,脸上虽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嘚瑟,但那双眸子却锐利得如同盯上猎物的苍鹰,死死锁着陨石带外围那艘如同凝固在黑暗中的毒蛇——幽冥殿的黑色星舟。
“星舟上剩下的那五个,特别是那个返虚后期的老东西,现在肯定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穆小白舔了舔因兴奋而有些发干的嘴唇,非但没有半分紧张,反而像是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兴奋地搓着手,“风水轮流转,现在该轮到咱们主动出击,请君入瓮了!”
“你打算如何引他们进来?”苏妙音轻声问道,双手已在袖中悄然掐诀,周身灵力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暗流,开始为可能的阵法做着准备。
穆小白嘿嘿一笑,指尖点了点手腕上那抹变幻不定的印记,笑容里透着一股子蔫儿坏:“他们不是喜欢分兵合围,玩战术吗?小爷我今天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内部给他们搅个天翻地覆!”
他心念微动,周身光影如水波般一阵荡漾扭曲。刹那间,他便赫然化作了方才被他亲手了结的那个阴鸷修士——赵魉的模样。不仅是那副阴鸷刻薄的面容,连腰间悬挂的那块代表着其在幽冥殿内身份地位的乌木令牌,其上的每一道纹路、每一丝磨损,都模拟得惟妙惟肖,真假难辨。“你们在此处准备好,听我号令。且看我去给那帮孙子,演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飘忽而出,不再刻意隐匿,反而故意散发出属于“赵魉”的、带着几分急促与灵力紊乱的气息,径直朝着黑色星舟的方向“仓惶”飞去。
很快,他便闯入了星舟上修士神念感知的边缘地带。
“厉长老!是我!赵魉!”穆小白运起那阴鸷修士特有的、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语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仓促,一边朝着星舟疾驰,一边运足灵力大声传音,“我们中了埋伏!王长老和李长老他们……他们为了掩护我撤退,已经……已经遭了毒手,陨落了!”
黑色星舟那层如同水波般的防护光幕微微一阵荡漾,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面容枯槁得如同千年古尸,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口万年冰窟,散发着渗人寒意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船头。正是此行两名返虚后期长老之一的厉长老。他身后,紧跟着另外三名返虚中期修士,个个面色凝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魉?”厉长老那冰冷得毫无生气目光,如同两把刮骨钢刀,在穆小白伪装的“赵魉”身上来回扫视,强横的神识更是毫不客气地渗透过来,仔细探查着每一寸肌肤、每一缕气息,“究竟发生了何事?敌人是谁?数量几何?给老夫说清楚!”
“是……是穆小白那一伙人!”穆小白扮演的“赵魉”飞到星舟近前,脸上恰到好处地混合着“悲愤”与“心有余悸”,“他们太奸诈了!不知用了何种邪法,竟能伪装成低等星海妖魔,甚至伪装成受伤的弟子,骗取了王长老和李长老的信任,趁其不备,突然发难……他们实力远超预估,尤其是那个领头的穆小白,他……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恐怕已至半步大乘之境!”
他这番说辞,九分真,一分假,将穆小白等人的实力和那令人防不胜防的伪装能力半真半假地透露出去,既增加了可信度,又为后续的“失败”埋下合理解释的伏笔。
厉长老那如同枯树皮般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冰窟般的眸子里,寒意更盛了几分:“半步大乘……怪不得殿内如此重视。他们现在逃往何处?”
“他们得手之后,便立刻朝着陨石带深处、那片空间结构最是混乱、裂缝密布的区域遁逃了!”穆小白抬手指向星辰塔藏匿的大致方位,那里确实是这片死亡星海中环境最为恶劣、堪称绝地的区域,空间裂缝多如牛毛,如同一张无形的死亡巨网,“属下拼着最后一口气,才侥幸挣脱,特来向长老报信!厉长老,事不宜迟,我们得快追,绝不能让他们借助复杂环境彻底溜走!”
厉长老沉默了片刻,枯槁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捻动,显然是在权衡利弊得失。他身后一名面相精明的返虚中期修士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厉长老,谨防有诈。那片区域凶险异常,乃是着名的绝地,而且赵执事他……”他话未说尽,但其中对“赵魉”能独自从半步大乘手中逃脱的怀疑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穆小白心中微微一紧,暗骂这老狐狸手下也不全是蠢货,但面上却立刻浮现出被同伴质疑的“屈辱”与“焦急”,甚至带上了一丝怒意:“刘执事!你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我赵魉对幽冥殿的忠诚不成?王长老与李长老尸骨未寒,此乃血海深仇,我岂敢儿戏!若厉长老信不过我,赵魉愿为先锋,亲自带路追击,以证清白!”
他这番以进为退,配合着那“悲愤交加”、“急于雪耻”的激动表情,倒是恰到好处地符合了“赵魉”平日那阴鸷易怒的性格,很大程度上消解了厉长老的疑虑。毕竟,在他固有的认知里,赵魉此人对幽冥殿的忠诚,是经过多次考验,毋庸置疑的。
“够了,不必争执。”厉长老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赵魉,上船指路。所有人听令,最高戒备,启动星舟‘幽冥护壁’,随老夫进入陨石带!务必在他们彻底遁入深处前,将其截杀,夺回秘宝!”
“谨遵长老令!”穆小白心中暗喜,鱼儿终于咬钩了!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恭敬中带着愤慨的模样,顺势飞上了那艘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黑色星舟。
星舟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通体幽光一闪,那层防护光幕变得更加凝实厚重,随即化作一道谨慎的黑色流光,小心翼翼地驶入了危机四伏、杀机暗藏的陨石带,沿着穆小白指引的方向,缓缓追去。
穆小白亦步亦趋地站在厉长老身侧,一边伸手指引着前进路线,一边暗中通过心神间那缕与星辰塔的玄妙联系,将星舟的实时方位、速度乃至大致防御强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给早已埋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众女。
星舟在密集的陨石群和时而如黑色闪电般乍现的空间裂缝间艰难穿行,速度不敢有丝毫放肆。不多时,他们便抵达了一片陨石尤其巨大、分布尤为密集,空间波动剧烈得如同沸腾开水般的区域。这里的光线都因空间的扭曲而变得光怪陆离,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厉长老,他们方才的气息,就是在这附近骤然消失的!”穆小白适时地开口,语气带着十分的“笃定”与“急切”。
厉长老不敢怠慢,强横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全力铺展开来,如同梳子般细细梳理着周围每一寸空间,每一块陨石。另外三名返虚中期修士也各据一方,神情紧绷,灵力暗涌,紧张地戒备着可能来自任何方向的袭击。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部这极端恶劣、危机四伏的环境所吸引,心神高度集中于探测敌踪之际,异变,在最不可能的时刻,以最不可能的方式,骤然而起!
一直恭敬立于厉长老身后侧方的“赵魉”,眼底深处,一抹诡异而冰寒的笑意如同毒蛇般倏然闪过。他毫无征兆地动了!并指如刀,那看似寻常的手指在刹那间凝聚了穆小白全身半步大乘的恐怖灵力,光华内敛,却带着撕裂虚空、湮灭一切的尖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绝无比地捅向了厉长老毫无防备的后心命门!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是贴身而立!而且出手的,还是他们刚刚经过神识探查、确认过“身份”的“自己人”!
“你?!!”厉长老在指刀及体的最后一刹那,终于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灵魂战栗的毁灭性杀机!他惊骇得魂飞天外,体内苦修数百年的护体魔功在这一刻被求生本能催发到极致,一层厚重漆黑、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甲瞬间自后背皮肤下浮现,试图挡住这致命一击。
然而,仓促间的被动防御,又如何能抵挡穆小白处心积虑、蓄势已久的全力偷袭?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穿透坚韧皮革的闷响传来!那凝聚了恐怖力量的指刀,如同烧红的烙铁插入冰雪,竟是硬生生撕裂了那层坚固的黑色鳞甲,势如破竹般狠狠贯入了厉长老的后心!狂暴霸道的混沌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其体内,疯狂地肆虐、破坏着他的经脉、脏腑乃至元神!
“哇——!”厉长老身形剧震,一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乌黑污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整个人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衰败下去大半!他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一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难以置信的扭曲!
他艰难万分地,一点点扭转脖颈,看向那个缓缓收回手指,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冰冷笑意的“赵魉”。
“你……你究竟……是谁?!”
穆小白哈哈一笑,身形在朗笑声中如同水波荡漾,迅速褪去了“赵魉”的伪装,恢复了本来面貌。他好整以暇地甩了甩手指,仿佛要抖落并不存在的血污,语气轻佻得令人发指:“当然是你们幽冥殿日思夜想、恨不得扒皮抽筋的穆小白啊!老家伙,这背后捅刀子的滋味,是不是格外……酸爽?”
与此同时,早已埋伏在四周、等待多时的顾倾城七女,如同约定好一般,同时现身!
星辰塔的光芒如同倒扣的巨碗,轰然笼罩而下,将整艘星舟及其周边区域暂时隔绝开来!苏妙音玉手挥洒,早已布置好的阵法瞬间激活,无数闪烁着灵光的阵纹锁链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藤,自虚空中骤然伸出,缠绕向星舟的各个关键节点!凰灵儿的真凰火焰化作漫天火雨,南宫薇的霸枪撕裂长空,叶轻眉的剑光森寒刺骨,洛璃甩出的符箓诡异莫测,冰凰星璇引动的冰封之力冻结虚空……七道强大无匹、属性各异的攻击,交织成一张死亡的天罗地网,瞬间将那三名被这惊天反转惊得目瞪口呆、心神失守的返虚中期修士彻底淹没!
霎时间,星舟之上,乱作一团!惊呼声、怒吼声、能量碰撞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厉长老身受致命重创,气息奄奄,目眦欲裂地瞪着穆小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而那三名返虚中期修士,在七女默契无比的联手突袭之下,只能仓皇招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穆小白好整以暇地看着气息萎靡、强撑着的厉长老,手腕上那千面幻形珠的印记再次流转起微妙的光华。
“老家伙,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嘛,游戏……才刚刚开始热身呢。”他语气轻松,仿佛在闲聊,但目光却如同最狡猾的狐狸,意有所指地扫向了那三名正在凰灵儿等人攻击下苦苦支撑、狼狈不堪的幽冥殿执事,声音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与挑拨,“来,猜猜看,下一个会在你背后捅刀子的……又会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呢?”
厉长老闻言,心神再次遭受重击,猛地扭头看向那三名手下,原本因重伤而浑浊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惊疑、猜忌与无法掩饰的警惕!
内部猜忌与恐慌的毒种,已被穆小白轻描淡写地种下。而这,正是他最乐见其成的、兵不血刃便能瓦解对方斗志的绝妙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