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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葬神渊的过程,远比进入时更加艰难。

林晚伤势沉重,混沌道域光芒黯淡,只能勉强抵御着外围依旧混乱的法则与能量乱流。她不敢再借力寂灭风暴,只能凭借记忆和巡星令的微弱指引,在破碎的虚空中艰难穿行。

每飞行一段距离,便不得不停下来调息片刻,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和震荡的元神。强行引动归墟之力的反噬,远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那终极的寂灭意蕴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若非混沌之道包容性强,恐怕早已道基崩毁。

如此走走停停,耗费了比来时多数倍的时间,她才终于看到了葬神渊那混沌破碎的边缘,重新回到了相对“正常”的青木之森边界。

她没有返回月狐族部落,那里并非绝对安全,且她疗伤的动静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在森林边缘寻了一处天然形成的、灵气尚可的隐蔽山洞,布下层层隐匿与防御阵法后,便立刻开始了闭关疗伤。

洞府之内,林晚盘膝而坐,首先取出得自玄黄宫和之前斩获的顶级疗伤丹药,如同不要钱般服下。药力化开,如同甘泉流淌过干涸的河床,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肉身。

随即,她全力运转《混沌无极经》,混沌道域在体内缓缓展开,不再是防御外敌,而是专注于内循环。太初之光化作温煦的生机之力,修复着肉身的损伤;而归墟之力则如同最精细的砂纸,小心翼翼地打磨、驱散着侵入体内的异种寂灭反噬。

这是一个水磨工夫,急不得。她需要将那些狂暴的归墟之力残余,一点点剥离、转化,或者引导至道域内的归墟海洋中封存、同化。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消化此次葬神渊之行的收获。

最重要的,自然是那几块得自归墟之眼附近的古老碎片,尤其是那块承载着归墟本源信息的残片。

她分出一缕神识,沉入其中。

浩瀚、古老、宏大的信息再次涌来,但这一次,她有了准备,且自身对寂灭的感悟已然今非昔比,不再像初次接触时那般被动。

她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学者,梳理、解析着这些信息。

她了解到,归墟之眼,并非唯一的“终点”。在诸天万界之外,那无尽的混沌海深处,存在着更多类似,甚至更加庞大的“归墟节点”,它们共同构成了支撑宇宙生灭轮回的“寂灭网络”。万物由混沌中生,最终亦将归于寂灭,而寂灭并非彻底的终结,其沉淀的“无”,或许又是孕育新“有”的温床……

这让她对自身的混沌大道,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太初与归墟,并非对立,而是一个完整的循环。她的道域演化,似乎也隐隐契合了某种宇宙生灭的雏形。

除了这些本源信息,她还从其他几块较小碎片中,得到了一些零散的、关于上古神魔大战的片段,以及几种更加古老、更加接近寂灭本源的运用法门。这些法门威力巨大,但施展条件也极为苛刻,且动辄涉及生命本源,她暂时将其封存,留待日后修为足够再行参悟。

在疗伤与悟道的过程中,她的修为并未提升,依旧停留在化神巅峰,但根基却变得更加扎实,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微。那缕寂灭之气,在吸收了部分归墟本源信息和驱散了反噬之力后,变得更加凝练如意,颜色深邃如渊,静静盘旋在混沌元神指尖,仿佛蕴含着磨灭万法的恐怖威能。

时间在深层次的入定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晚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神光内敛,气息沉静如海,伤势已然尽数恢复,甚至因祸得福,肉身与元神经过归墟之力的冲刷磨砺,变得更加坚韧纯粹。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对寂灭大道更深层次的理解,心中稍定。

是时候离开流云界了。此地虽暂时安全,但九幽圣族损失了一位虚仙巅峰猎杀者,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动用更强大的力量追查她的下落。留在妖界,迟早会被找到。

她撤去洞府禁制,正准备催动巡星令寻找下一个落脚点,令牌却先一步微微震动起来。

是星衍殿主的传讯!

“林小友,若伤势无碍,可愿再来观星台一叙?有要事相商,关乎……归墟之秘。”

星衍殿主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提到了“归墟之秘”!

林晚目光一凝。星衍殿主竟然知道她去了葬神渊?还知晓归墟之秘?看来星辰殿的情报网络,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庞大和神秘。

略一沉吟,她回复了一道讯息,随即催动巡星令。

星光再次亮起,包裹住她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山洞之中。

神州,无极剑宗,观星台。

夜色依旧,繁星点点。

星衍殿主负手而立,望着星空,眉宇间的忧色比上次更浓。感受到身后的空间波动,他缓缓转过身。

看到林晚的刹那,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

“化神巅峰,根基浑厚,寂灭内敛……小友此番际遇,当真非凡。”他感慨道,随即神色一正,“看来,小友已然接触到了那‘归墟之眼’。”

林晚微微颔首,没有否认:“侥幸深入,略有收获。殿主召我前来,所言关乎归墟之秘,不知是何事?”

星衍殿主叹了口气,指向穹顶星空。只见那漫天星斗之中,代表“寂灭”、“终结”意味的几颗晦暗星辰,此刻光芒似乎更加黯淡,且隐隐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牵引之势,仿佛在被某个无形的存在拉扯。

“自小友引动归墟之力,重创九幽猎杀者之后,诸天星象便出现了新的变化。”星衍殿主沉声道,“归墟之眼的活跃度,似乎在提升。冥冥中,那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寂灭大道,正在加速复苏。”

他看向林晚,目光深邃:“这并非好事。寂灭大道复苏,意味着终结与毁灭的进程可能会加快。量劫之危,恐将提前降临。”

林晚眉头微蹙,她没想到自己当时的举动,竟然会引动如此宏大的天地异变。

“殿主之意是?”

“归墟之眼的异动,以及寂灭大道的复苏,背后恐怕另有推手。”星衍殿主语气凝重,“九幽圣族对寂灭之力的渴望,只是一个表象。根据星辰殿古老记载以及近期观测,我们怀疑,在那归墟之眼的背后,或者说,在那无尽的寂灭维度之中,可能……有古老的意识正在苏醒。”

“古老的意识?”林晚心中一震。归墟之眼,代表着终极的死寂与虚无,怎么会有意识存在?

“或许是某个在上一纪元,甚至更早时代,便已陨落,其残存意志与归墟融合的古老存在;也可能是寂灭大道本身孕育出的……‘寂灭之灵’。”星衍殿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与深深的忧虑,“无论是哪一种,其苏醒,对诸天万界而言,都将是巨大的灾难。”

林晚沉默片刻,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如果星衍殿主的猜测为真,那她所修的寂灭之道,其源头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

“殿主告知这些,是需要我做什么?”

星衍殿主看着她,郑重道:“小友身负混沌寂灭,是万载难逢的变数。或许,唯有身负此道者,才能深入寂灭,探寻真相,甚至……找到阻止那古老意识彻底苏醒,或者延缓量劫降临的方法。”

他取出一枚非金非玉、通体透明、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奇异晶石,递给林晚。

“此乃‘定星盘’的副盘,与主殿的‘周天星辰大阵’核心相连。小友日后若再遇归墟之眼,或感知到那古老意识的存在,可凭此物记录其波动,并能在关键时刻,借助大阵之力,进行一定程度的干扰或防御。”

林晚接过这“定星盘”副盘,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星力与玄奥的阵法符文。这显然是星辰殿的重宝。

“殿主如此信任晚辈?”林晚看向星衍殿主。

星衍殿主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丝苦涩:“非是信任,而是……别无选择。诸天浩劫将至,任何一丝可能,都需抓住。小友是应劫之人,亦是破劫之希望。”

他望向那深邃的星空,喃喃道:“混沌起,寂灭动,归墟醒……这场席卷诸天的风暴,已然开始。小友,前路漫漫,望你……好自为之。”

林晚握紧了手中的定星盘,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

她原本只是想追寻大道,提升实力,却不知不觉,已然被卷入了关乎诸天万界存亡的巨大漩涡之中。

但她的道心,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动摇。

既然避不开,那便迎上去!

混沌寂灭之道,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便让她亲自去验证!

她对星衍殿主微微拱手:

“晚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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