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深夜的双规，一个时代的落幕！
凌晨四点。
江城还在沉睡，像一头匍匐在江边的巨兽，呼吸均匀而深沉。
然而，在这片静谧的黑暗之下，一张无形的、由电波和信号编织而成的大网，正以远超音速的效率，疯狂地传递着一个足以让整座城市权力结构为之颤抖的消息。
市公安局家属院，某栋楼的三层。
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李卫国猛地从床上坐起，他甚至来不及擦掉额头的冷汗，便一把抓过床头柜上嗡嗡震动的手机。屏幕上，只有一个字，来自一个他设置了特殊提醒的号码。
“倒。”
李卫国盯着那个字，瞳孔在黑暗中剧烈收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然后狠狠地扔进了冰窟里。他没有开灯，赤着脚，像一个幽灵般溜进书房，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删除通话记录、格式化隐藏分区、将一个加密的U盘扔进马桶，按下冲水键。做完这一切，他才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湿透。
城郊的一处高档别墅区。
交警支队的一把手，正搂着比他小二十岁的情人酣睡。刺耳的手机铃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他烦躁地接起电话，刚想破口大骂，听筒里却只传来一个压抑着惊恐的、气急败坏的声音。
“老曹……进去了！纪委的人，半夜带走的！”
他的酒意和睡意，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推开怀里温香软玉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冲下床，翻箱倒柜地寻找着自己的护照和藏在画框后面的美金。
与此同时，城西派出所的值班室里。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民警，正靠在椅子上打盹。他身旁一个年轻的同事，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
“张哥，听说了吗？天亮了。”
被称为“张哥”的老民警，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只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仿佛早已知晓。
“真的！曹阎王，被纪委双规了！千真万确！”年轻同事的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老民警这才缓缓地睁开眼，他那双因为常年熬夜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惊喜，只有一种化不开的复杂情绪。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望向窗外。
东方，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天际线上，已经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弱的、但却无比执着的鱼肚白。
这一夜，江城市公安系统，无人安睡。
无数人从梦中惊醒，无数个电话在深夜里被打爆，无数条信息在黑暗中悄然传递。曹坤，这个在江城警界盘踞多年，权势熏天，一言可决人生死的“活阎王”，以一种谁也未曾料到的、最不体面的方式，仓促地，结束了他的时代。
那个由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由利益、暴力和恐惧交织而成的黑暗王国，在林渊那把名为“阳谋”的重锤之下，随着第一块基石的崩塌，开始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分崩离析的声响。
有人惊恐，有人狂喜，有人茫然，有人在第一时间选择与过去切割。那些平日里以“曹局心腹”自居、走路都带风的人，一夜之间，仿佛都患上了严重的“流感”，第二天一早，市局人事科就收到了十几份措辞大同小异的病假条。
整个公安系统，像一个被狠狠踹了一脚的蜂巢，表面上还维持着往日的平静，内里，却已是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
市纪委，秘密办案点。
林渊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那轮红日，一点一点地，从地平线下挣脱出来，将金色的光辉，洒向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地震的城市。
他一夜未睡，但精神却异常亢奋，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将所有信息碎片汇集、分析、推演。
石磊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豆浆走了进来，他眼圈发黑，脸上却洋溢着一种打了大胜仗的激动。
“书记，您真神了！”他将一杯豆浆递给林渊，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崇拜，“我刚从指挥中心那边过来，公安局那边，彻底炸了锅！听说请病假的电话都快把人事科打爆了。还有人连夜开车想往省外跑，在高速口被我们提前布置的人给劝返了。”
“这动静……比我想象的还大。”石磊感叹道，他办了半辈子案子，从未见过哪个案子能造成如此立竿见影的巨大冲击。
“这只是第一块砖倒了。”林渊喝了一口温热的豆浆，暖意顺着食道滑入胃里，驱散了通宵熬夜带来的些许寒意，“后面，会有一整面墙，跟着塌下来。”
曹坤的倒台，带来的不仅仅是恐慌，更是一种信号。它告诉那些曾经被曹坤和赵凤年打压、排挤、欺凌的正直警察，天，要变了。它也告诉那些在泥潭里挣扎的“中间派”，是时候重新选择站队了。
而林渊要做的，就是在这片混乱中，精准地找到那些可以团结的力量，同时，将那些负隅顽抗的顽固分子，一个个地敲碎。
“曹坤那边怎么样了？”林渊问道。
“彻底垮了。”石磊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昨晚您走了以后，他就跟疯了一样，哭着喊着要举报，要戴罪立功。我让两个同志轮流记录，到现在，已经写了快五十页了。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石磊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还带着墨迹香气的审讯记录，递给林渊。
“书记，您看这个。他说，三年前，邓毅妻子的那场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赵凤年亲自下令，让他找人做的。伪造现场的，还是当时交警队的一个副支队长！”
林渊翻动着纸页，目光飞速地扫过那些文字。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却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买官卖官、侵吞罚没款、罗织罪名陷害同僚、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曹坤的供述，像一把手术刀，将赵凤年那张“警界之光”的画皮，剥得干干净净，露出了下面血淋淋的、腐烂的血肉。
“证据呢？”林渊合上记录。
“他说，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和赵凤年单线联系，没有留下直接证据。但是……”石磊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他为了自保，多年来，一直有一个秘密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笔为赵凤年处理的黑钱的去向，以及一些重要事件的时间节点和参与人。他说，这本账本，就是赵凤年的催命符！”
林渊的眼睛，瞬间亮了。
“东西在哪？”
“他说，藏在他乡下老家的一栋祖宅里。在一个很隐蔽的墙壁夹层中。”
林渊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有一种直觉，赵凤年那样的老狐狸，不可能想不到曹坤会留后手。
“赵凤年知道这个地方吗？”
“曹坤说，应该不知道。那是他爷爷辈传下来的老宅子，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个夹层。”石磊回答道。
林渊沉默了片刻，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江城周边的区县地图上。曹坤的老家，在一个名叫“青禾镇”的地方，距离市区大约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老石，”林渊转过身，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你立刻带上最可靠的两个人，便衣，开一辆最不起眼的地方牌照车，马上去青禾镇。”
“记住，第一，此事绝对保密，除了我们几个，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第二，拿到东西后，不要回江城，直接开往邻市，等我的电话。”
石磊看着林渊凝重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越快越好。”
石-磊没有再多问一句，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石磊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林渊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阳光已经彻底铺满了这座城市，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一切都显得那么光明，那么充满希望。
然而，林渊的心里，却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
赵凤年，真的会坐以待毙吗？
他拿起桌上的那份审讯记录，目光落在曹坤交代出的、那个负责伪造车祸现场的交警队副支队长的名字上。
【叮！检测到高危风险！目标人物生命体征出现异常！】
就在这时，林渊的脑海里，系统冰冷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尖锐地响起！
林渊的心，猛地一沉。
他立刻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纪委指挥中心。
“立刻帮我查一个人！市交警支队，副支队长，吴江！我要他现在的位置！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