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晚上九点,苏哲再次出现在那家台球厅。
这次他带着老马。老马四十多岁,普通的长相,穿着也很朴素,完全看不出是警察。
“老板,开台。”苏哲付钱后,和老马开始打球。
等了大概半小时,阿豹带着小辉和阿伟走了进来。
“哟,小陈!”阿豹看到苏哲很高兴,“又来玩啊?”
“是啊,阿豹哥。”苏哲笑着打招呼,“这是我老乡,刚从老家过来。”
“你好你好。”老马憨厚地笑了笑。
“你老乡也来打工?”
“嗯,家里都穷,出来碰碰运气。”
阿豹拍拍老马的肩膀:“行,既然是小陈的老乡,那就是自己人。”
几个人又打了会儿球,然后又去喝酒。
苏哲这次更放得开,和他们称兄道弟,还主动请了一轮酒。
酒过三巡,苏哲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上次阿伟哥说的那个鬼市,我一直挺好奇的。”
阿伟看了看阿豹。
阿豹喝了口酒:“好奇什么?”
“就是想见识见识。”苏哲笑道,“我在老家从来没见过这种地方。”
“那地方不是随便能去的。”阿豹说。
“为什么?”
“规矩多。”小辉插话,“而且要有人带,还要交保证金。”
“保证金?”
“对,怕你是条子。”阿伟解释,“交了保证金,证明你不是来找麻烦的。”
老马装出好奇的样子:“那保证金多少?”
“不多,五百块。”
苏哲和老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味——这个“保证金”制度,说明鬼市的组织者很警惕,有一套防范机制。
“五百块倒是不贵。”苏哲说,“阿豹哥,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识见识?”
阿豹犹豫了。
“我们就是好奇,想开开眼界。”老马也帮腔,
“而且我们刚来云川,也没什么朋友,有阿豹哥罩着,心里踏实。”
“这个......”阿豹看看小辉和阿伟。
小辉撺掇道:“带他们去呗,反正又不是什么秘密。”
“行吧。”阿豹最终同意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去了之后别乱说话,别惹事,明白吗?”
“明白明白!”苏哲连连点头。
“那就后天晚上,我带你们去。”阿豹说,
“记得带现金,那里不收电子支付。”
“没问题!”
散场后,苏哲和老马回到酒店,立刻向李卫民汇报。
“后天晚上。”李卫民在地图上标记,“我们要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
“定位装置。”李卫民拿出两个小型设备,
“你们俩各带一个,藏在衣服里。这样就算出了问题,我们也能找到你们。”
“李组长,我们应该带几个人在外围接应。”老马提议。
“不行。”李卫民摇头,
“鬼市的组织者肯定会警惕,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不但进不去,还会打草惊蛇。”
“那万一出事呢?”
“所以你们要小心。”李卫民严肃地说,
“进去后,主要是观察,不要有任何多余的行动。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找到销售网络的线索,不是抓人。”
“明白。”
后天晚上十点,阿豹开着一辆面包车来接苏哲和老马。
车上除了小辉和阿伟,还有两个陌生人。
“这是我朋友,阿龙和阿虎。”阿豹介绍,“他们也去鬼市。”
阿龙和阿虎看起来都不好惹,身上有纹身,眼神很凶。
“大家都是朋友。”阿龙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车子开出市区,往郊外开去。
大概开了四十分钟,到了一片工业区。
这里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到处都是破旧的厂房,路灯也坏了大半。
“到了。”阿豹把车停在一座厂房外。
苏哲下车后,发现这里停了不少车,有面包车,也有轿车,甚至还有几辆豪车。
“跟紧我,别乱走。”阿豹叮嘱。
几个人走进厂房。
厂房内部很大,但光线昏暗,只有零星的手电筒光芒。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苏哲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里聚集了上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穿着普通的衣服,分散在各个角落。
有些人在低声交谈,有些人在展示商品,还有些人只是静静地站着,观察着周围。
“先交钱。”阿豹带他们走到一个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留着寸头,表情冷漠。
“新人?”寸头男看着苏哲和老马。
“我朋友。”阿豹说。
“一人五百,不许讨价还价。”
苏哲和老马各掏出五百块现金。
寸头男接过钱,仔细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进去吧,但是记住规矩——不许拍照,不许打听别人身份,不许大声喧哗。如果违反规矩,后果自负。”
“明白。”
放行后,阿豹带他们走进市场深处。
苏哲一边走一边观察。
这里的“摊位”很简陋,有的直接铺个布,把东西摆在地上,有的用纸箱子装着商品。
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假名牌包,走私手机,盗版光碟,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文物的东西。
“这里什么都有。”阿豹小声说,
“只要你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老马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到处看。
走到一个角落时,苏哲注意到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交谈时压得很低。
其中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白色粉末。
苏哲心里一紧,但脸上不动声色。
“阿豹哥,那边那些人在干什么?”他假装好奇地问。
“别多管闲事。”阿豹压低声音,“那些是真正的危险货色,离他们远点。”
“哦。”
继续往前走,苏哲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独自蹲在角落里。
那人看起来很瘦,眼神飘忽不定,不停地搓着手。
“那个人怎么了?”老马问。
“瘾君子。”小辉说,“估计是来找货的。”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走到那个瘾君子身边,两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快速完成了一笔交易。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苏哲的心跳加快了——他确信,刚才看到的就是违禁品交易。
“我也想买点东西。”他对阿豹说。
“买什么?”
“就是......那种让人快乐的东西。”苏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好奇又有点向往。
阿豹脸色一变:“你疯了?那种东西不能碰!”
“我就是好奇......”
“好奇也不行!”阿豹压低声音,“那玩意儿沾上就完了,别说我没警告你。”
“可是......”
“没有可是!”阿豹语气严厉,“你要是想买别的东西随便,但那种东西,打死我都不会帮你。”
苏哲看出阿豹是认真的,只好装作妥协:“好吧,那我就随便看看。”
几个人继续在鬼市里转悠。
苏哲的目光一直在搜索,终于,他看到了目标——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靠在墙边抽烟。
那人的眼神很警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
苏哲走了过去。
“兄弟,有火吗?”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掏出打火机。
苏哲点燃烟,然后低声说:“听说这里什么都有?”
“你想要什么?”年轻人反问。
“好东西。”
年轻人眯起眼睛:“什么叫好东西?”
“就是......让人开心的东西。”
“开心的东西很多。”年轻人吐出一口烟,“你要哪种?”
苏哲犹豫了一下:“我听说有种新货,很多人都在找。”
“哦?”年轻人来了兴致,“你说的是......”
“涅......”苏哲刚要说出那个词,老马突然走过来,打断了他。
“小陈,该走了。”老马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
“哦,好。”苏哲对年轻人说,“改天再聊。”
“等等。”年轻人叫住他,“你真想要?”
“是啊。”
年轻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想要货的话,提前三天联系我。”
苏哲接过纸条,装进口袋:“好的,谢谢。”
离开鬼市后,阿豹送他们回市区。
“今天看得怎么样?”阿豹问。
“大开眼界!”苏哲装出兴奋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种地方。”
“现在知道了吧。”阿豹笑道,
“云川虽然小,但精彩的事情不少。”
回到酒店,苏哲和老马立刻找到李卫民。
“有收获吗?”
“有!”苏哲拿出那张纸条,
“这是一个疑似销售人员的联系方式。”
李卫民接过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号码,然后说:“很好,我们可以安排一次接触。”
“什么时候?”
“不急。”李卫民说,
“先调查一下这个号码的主人,确认安全后再行动。”
“我觉得应该尽快。”老马说,
“那个人很警觉,如果时间拖太久,他可能会怀疑。”
“说得有道理。”李卫民思考了一会儿,
“这样,三天后联系他,约个交易。”
“交易?”苏哲愣了一下。
“对,真实的交易。”李卫民的眼神变得锐利,
“只有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上线。”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李卫民打断他,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已经在明面上查不到任何东西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深入。”
苏哲和老马对视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他们都清楚,这是一次冒险。
但如果不冒险,就永远查不到真相。
三天后,苏哲给那个号码发了条短信:“想要货,怎么联系?”
很快,对方回复:“明天晚上九点,老地方见。”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但没有人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