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丝像牛毛，飘在小镇的青石板上，润得发亮。改造后的地道入口藏在杂货铺的储藏室里，挂着块“仓库重地”的木牌，掀开牌后是道不起眼的木门，门后传来“咚咚”的捶打声——王大爷正带着几个村民给地道铺青砖，砖缝里抹着混了糯米汁的水泥，据说比长安的城墙还结实。
“这地道宽三尺，高五尺，刚好能过独轮车。”王大爷用卷尺量着尺寸，唾沫星子溅在青砖上，“从杂货铺直通码头，以后长安的货从码头卸了，直接从这儿运进来，影阁想抢都找不着门！”
念安举着个小小的灯笼，在地道里跑来跑去，灯笼上的太阳纹在砖墙上晃出跳动的光斑。“小精灵说，地道里有股甜香味！”她蹲下身，用手指抠了抠墙角的泥土，凑到鼻尖闻了闻，“是长安的桂花糕味！是不是郡主从那边送东西过来了？”
刘明正往墙上钉木架，听见这话笑了：“傻小子，是周小满爷爷昨天往地道里放了筐新蒸的米糕，说给干活的人当点心。”他突然停下手，侧耳听了听，地道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有东西在拖动。
苏婉儿立刻举起木灵碎片，蓝光顺着地道往前延伸，照亮了前方的拐角处——那里堆着些麻袋，麻袋缝里露出些灰色的粉末，正随着空气流动飘出淡淡的异香。“是影阁的‘闷香’！”她脸色一变，赶紧捂住口鼻，“《暗语录》里提过，这种香混了曼陀罗花粉，闻多了会犯困，他们想趁咱们睡着偷东西！”
铜镜里的长安，金翠楼的地窖也飘着同样的异香。郡主正指挥伙计们往通风口撒石灰，石灰遇湿冒起白烟，把香气压了下去。她对着镜头比划“火盆”的手势，又指了指墙角的艾草堆，显然是在说“用烟火能破闷香”。
“快拿火折子！”刘明喊着，从储藏室抱来一捆干艾草，在地道入口点燃。浓烟顺着地道往里钻，混着闷香一起往上飘，很快就从码头的隐蔽出口散了出去。干活的村民们咳嗽着往外跑，王大爷却抓起把铁锹：“俺倒要看看，这群孙子藏在哪！”
念安的灯笼突然被一股风吹得晃动，蓝光扫过拐角，照出几个蜷缩在麻袋后的黑影——是影阁的人，正捂着口鼻往麻袋里装东西，里面竟是他们刚从长安运来的丝绸！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个小巧的香炉，显然是闷香的源头。
“放下丝绸！”刘明冲过去，木灵碎片的蓝光扫过香炉，香炉突然“咔哒”一声裂开，里面的闷香粉撒了一地，遇火竟“轰”地燃了起来，吓得影阁的人魂飞魄散。
王大爷举着铁锹拍过去，没等拍到人，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是个铁皮罐头，上面印着“午餐肉”三个字。他灵机一动，抓起罐头往黑影身上砸：“让你们尝尝现代武器的厉害！”罐头“砰”地砸中一个黑影的后脑勺，疼得他嗷嗷叫。
地道里顿时乱成一团，艾草烟、闷香燃尽的焦味、还有丝绸被扯动的“簌簌”声混在一起。念安举着灯笼追，嘴里喊着：“小精灵说，你们跑不掉的！地道的门已经被锁上啦！”
果然，影阁的人想往回跑，却发现入口的木门被从外面锁死，只能往码头的方向冲。可没跑几步，就被周小满爷爷带着的村民堵住——他们早就守在出口，手里拿着锄头扁担，像堵铁墙。
“偷东西偷到咱家门口了！”周爷爷一锄头砸在地上，震得泥土都跳起来，“把他们捆起来，送官！”
被抓的影阁成员里，有个领头的竟认识刘明，是之前在青屿岛被活船残魂教训过的小喽啰。他瘫在地上哭丧着脸：“刘老板，俺们也是被逼的！老阁主虽然死了，但影阁的新头目说，不拿到丝绸就宰了俺们全家！”
刘明看着他身上的伤，突然想起张建国——当年他也是这样被胁迫的。他让村民松了松绑，递过去块米糕：“吃点东西，好好说说新头目的事。”
铜镜里的郡主也抓到了同伙，从他们嘴里审出个重要消息：影阁的新头目是老阁主的侄子，叫顾三，最擅长用毒，这次的闷香就是他配的，还打算在两界贸易的丝绸里掺毒，让穿的人皮肤发痒，败坏名声。
“想得美！”王大爷往丝绸堆上喷了些白酒，“这玩意儿能消毒，就算有毒也给它冲掉！”他又想起什么，让村民把影阁的麻袋翻过来，“这些麻袋是麻布的，刚好能装红薯，回头运给长安的织工当肥料，也算废物利用！”
傍晚，地道里的烟散了，青砖墙上的木架摆满了丝绸和罐头，像条亮晶晶的长龙。刘明在入口挂了个铜铃铛，只要有人进来就会响，旁边还放了盆薄荷——周小满爷爷说，薄荷味能解闷香。
念安把从影阁手里抢回来的香炉碎片拼起来，发现底座刻着个“三”字：“小精灵说，这是那个新头目的标记，以后见到带‘三’字的东西要小心。”
铜镜里的郡主正往丝绸上喷长安的草药水，据说能防所有毒。她对着镜头举了举刚画的图纸，上面是个新的通风装置，既能换气，又能过滤毒气，显然是要和刘明一起改良地道。
清明的雨还在下，地道里却暖融融的，飘着艾草和薄荷混合的清香。刘明看着满架的货物，突然觉得这地道不仅是运输通道，更像条连在两界人心里的线，影阁越是想剪断，它就越结实。就像那些被没收的麻袋，装过阴谋，也能装红薯，关键看握在谁手里。
铜铃铛轻轻响了，是周小满送晚饭来，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出锅的清明粿，绿莹莹的，像地道里的艾草。“爷爷说，让大家多吃点，有力气防着影阁的下一招。”
灯光透过食盒的缝隙洒在青砖上，映出小小的光斑，像藏在地道里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