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道主初醒 法则具象
“薪火之域”在时间的流逝中(如果这片初生的天地也存在时间的话)悄然变化。
方圆百里的疆域不再是一片混沌朦胧。大地之上,由木灵族栽种的混沌植株已然成林,它们形态各异,有的枝叶流淌着星辉,有的根系扎入虚空汲取着稀薄的归墟能量,共同散发出的生机与混沌气息,构成了这片天地最初的生命循环。人族与妖族修士开辟的简陋洞府和营地错落分布,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道韵与这片天地的法则不断磨合、共鸣,使得领域的边缘那层光膜似乎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探骊建立的基础能量循环模型开始缓慢运转,将领域内生灵活动散逸的能量、以及从领域外艰难汲取过滤的归墟乱流,转化为维持领域存在的根基之力。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尽管缓慢得令人心焦。
所有人都清楚,这片天地的心脏,依旧是那片核心区域里沉睡的意志。
直到这一日。
核心区域那点如同沉睡心脏般的微光,搏动的频率骤然加快!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万物初生般的喜悦与威严,如同涟漪般扫过整个“薪火之域”!
所有生灵,无论正在做什么,都在这一刻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望向核心区域的方向。
林地间,一株刚刚绽放出混沌之花的植物,花瓣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自行演化出更加玄奥的轨迹;一名正在尝试引动混沌能量淬体的修士,只觉得周身窍穴豁然开朗,以往滞涩之处畅通无阻;甚至连探骊的核心光球,其运算速度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飙升!
领域本身,在欢呼!
核心处,张润那沉寂了不知多久的意识,如同破开坚冰的春水,开始缓缓苏醒。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存在”。
不是肉身的存在,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与这片百里天地血肉相连、休戚与共的存在感。他就是这片天,他就是这片地,草木的呼吸是他的呼吸,河流(如果那流淌的混沌气流可以称之为河流)的奔涌是他的血脉,那层抵御着外界侵蚀的光膜,是他的皮肤。
他“看”到了方舟,看到了林中修炼的木灵族,看到了营地中探讨道法的玄玉和清虚子,看到了警惕巡逻的林珩和金鹏……所有人的状态,所有人的情绪,甚至他们与这片天地法则交互时产生的细微波动,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中。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宏大,精密,却又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维持这片领域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他那与领域融合的意志本源。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新生的力量。
那枚沉寂的“源种”传承,在他意识苏醒的刺激下,终于彻底与他融合。不再是信息的灌输,而是某种……权限的移交,某种本质的升华。
他“听”懂了这片天地法则的“语言”。
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而是清晰的、可以被他理解和干预的“规则代码”。他能看到构成这片领域稳定性的秩序骨架,也能看到其中流淌的、赋予万物演化可能性的混沌血脉。
而那段关于“法则具象”、“概念实体化”的古老奥秘,也在此刻豁然开朗。
他心念微动。
核心区域的大地上,一缕混沌气流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开始凝聚、压缩。它不再仅仅是能量,而是在张润意志的引导下,其内部蕴含的、代表“坚韧”与“生长”的法则碎片被提取、组合、放大!光芒流转间,一株完全由混沌能量与法则具象而成的小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它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实体都更加稳固,其枝叶间流淌的,是纯粹的法则辉光!
法则造物!
这不是幻术,也不是能量拟态,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中生有,以法则定义物质!
几乎在这株法则之树成型的瞬间,整个“薪火之域”轻轻一震!领域的范围没有扩大,但那层光膜的稳定性却陡然提升了一截!这株小小的法则之树,竟成为了支撑领域存在的、一个新的、微小的规则锚点!
成功了!
张润心中涌起明悟。拓展领域,不能仅仅依靠从外界掠夺能量,更重要的是,要在这片天地内部,不断“定义”和“固化”属于自身的、独特的法则!每多一道这样的法则具象,领域的根基就稳固一分,对抗外界侵蚀的能力就强上一分,未来成长的潜力也就大上一分!
这,就是“自衍道途”的真正践行!
他的意识缓缓凝聚,在那株法则之树旁,一个略显虚幻、却无比凝练的身影缓缓浮现。依旧是张润的模样,但双眸之中,已非往日的星璇或混沌,而是倒映着整个“薪火之域”的法则流转,深邃如渊。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领域的光膜,望向了那无尽混乱的归墟深处。
他能感觉到,那双冰冷的“眼睛”,并未放弃搜寻。甚至,因为这片新生领域的出现,因为那独特的、无法被完美模型预测的法则波动,对方的“兴趣”或许更浓了。
危机并未远离,只是暂时被归墟的混乱所遮蔽。
但他不再迷茫,也不再恐惧。
他有了必须守护的土地,有了共同前行的同伴,更重要的,是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他微微抬手,感受着指尖流淌的、如臂指使的混沌与法则之力,轻声自语,却又如同宣告,响彻在每一个领域生灵的心间:
“此域,名‘薪火’。”
“我,即此域之道主。”
“法则,将由此界定。”
“文明,将由此新生。”
声音落下,领域内的所有混沌植株无风自动,向着核心区域的方向微微摇曳,仿佛在朝拜它们的造物主与守护者。
玄玉、清虚子、林珩等人,感受到那股浩瀚而亲切的意志,激动得浑身颤抖,纷纷朝着核心区域躬身行礼。
道主初醒,法则初定。
“薪火之域”,这艘漂流在归墟中的文明方舟,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舵手。
前路依旧凶险,归墟的乱流,“观测之眼”的威胁,乃至领域内部发展必然遇到的种种未知挑战……
但此刻,希望之光,已在这片百里之地,坚定而顽强地燃起。
张润(或者说,薪火道主)的目光扫过他的子民,他的土地,最终再次投向那无尽的黑暗。
他知道,休息结束了。
接下来,是时候主动为这片新生的天地,去争取更多的生存资本,去面对那必将到来的……更大风浪。
他的第一步,将是尝试沟通领域之外,那看似危险,却也可能蕴藏着无限资源的……归墟深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