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风起江南
“快！青岚，你带着两个回纥勇士，沿刚才那黑影消失的破院子往南追，务必找到她，问出灭魂蛊的药引！”苗人凤当机立断，语气急促却不失沉稳，
“苏墨，你留在医馆，守好内堂，再去取些烈酒来，帮程姑娘擦拭手臂，暂时延缓毒性蔓延；我留下来，用银针帮灵素锁住心脉，尽量撑到你们回来！”
“明白！”沈青岚不敢耽搁，抓起断剑，快步冲出医馆，两个回纥勇士紧随其后，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苏墨也立刻转身，往医馆的药房跑去，沿途还叮嘱门口的守卫，“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准靠近内堂，就算是自己人，也得先喊暗号！”
内堂里，胡斐紧紧抱着程灵素，她的身体已渐渐发凉，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手臂上的黑紫色蔓延得越来越快，皮下的暗红纹路，离心脏只剩半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灵素，你醒醒，别睡！青岚已经去给你找药引了，你再撑撑，马上就好，马上就能救你了！”胡斐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滴落在程灵素的脸上，她却只是轻轻动了动眼皮，没能睁开。
苗人凤快速掏出银针，从药箱里取了点烈酒，擦拭过针身后，立刻蹲下身，精准刺入程灵素胸口的“膻中穴”——这是锁住心脉的关键穴位，只要银针能暂时稳住心脉，就能多争取一刻钟时间。
可灭魂蛊的毒性实在太强，银针刚一入穴，程灵素便疼得闷哼一声，手臂上的暗红纹路竟剧烈蠕动起来，像是在反抗银针的压制。
“撑住！”苗人凤低声喝了一句，手中再添两根银针，分别刺入程灵素手臂的“曲池穴”与“手三里穴”，指尖快速按压穴位周围，引导银针的寒气，一点点挡住毒性蔓延的势头。
胡斐则跪在一旁，帮程灵素轻轻按摩手臂，试图缓解她的疼痛，目光却死死盯着那道暗红纹路，每多停留一秒，他的心就沉一分。
苏墨很快提着一壶烈酒回来，还带来了一包干燥的艾草——艾草的烟气能暂时驱散蛊毒的腥气，延缓蛊虫活性。他将烈酒倒在棉布上，小心翼翼地帮程灵素擦拭手臂的伤口周围，烈酒碰到伤口，程灵素的身体微微颤抖，却依旧没醒；苏墨又点燃艾草，放在铜盆里，摆在程灵素身边，淡淡的艾草香渐渐弥漫开来，与之前的药味混合在一起，稍稍压过了蛊毒的腥气。
“苗大侠，怎么样？还能撑多久？”苏墨看着苗人凤额角的汗水，忍不住问道——苗人凤为了稳住程灵素的心脉，已耗费了不少内力，脸色也有些发白。
“最多一刻钟。”苗人凤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手中的银针不敢有丝毫松动，“青岚必须在一刻钟内回来，否则就算找到药引，也来不及了。”
胡斐听到“一刻钟”，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浓稠，街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根本看不到沈青岚的身影。“青岚，你一定要快点，一定要找到药引，灵素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他在心中一遍遍默念，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此时的街巷里，沈青岚带着两个回纥勇士，正沿着破院子往南追。沿途的青石板上，偶尔能看到一点淡黄色的引蛊粉，还有几滴细小的血迹——那黑影似乎在逃跑时不小心摔伤了，留下了痕迹。沈青岚不敢放慢脚步，脚下的断剑几乎要被他握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在程灵素撑不住前，找到药引！
追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岔路口，左边的巷子里，引蛊粉的痕迹消失了，右边的巷子里，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沈青岚示意两个回纥勇士放慢脚步，自己则悄悄绕到右边巷子的墙角，探头一看——只见巷子深处，那穿男装的黑影正靠在墙上，右手捂着胸口，不断咳嗽，嘴角还溢着一点鲜血，她的左臂似乎受了伤，衣袖上沾着血迹，正是之前留下的那几滴。
“就是她！”沈青岚心中一喜，却没有立刻上前，而是低声对身后的回纥勇士说：“你们从巷子两头包抄，别让她跑了，我去跟她谈，问出灭魂蛊的药引！”
两个回纥勇士点头，悄悄从巷子两头绕了过去；沈青岚则握紧断剑，缓缓走进巷子，声音尽量放缓，避免刺激对方：“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灭魂蛊的解毒药引，你知道吗？我朋友中了灭魂蛊，只剩不到一刻钟时间了，求你告诉我药引，救救她！”
黑影听到“灭魂蛊”，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沾着灰尘，却依旧能看出清秀的轮廓，只是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警惕与疲惫。“你们是胡斐的人？”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听过。
沈青岚愣了一下，点头道：“是，我们是胡斐大侠的同伴，姑娘，你认识我们？”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咳嗽了几声，嘴角的鲜血又多了几分，她看着沈青岚，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就在这时，巷子两头的回纥勇士已悄悄靠近，黑影察觉到动静，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右手悄悄摸向腰间，像是藏了什么兵刃。
“姑娘，你别慌，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沈青岚连忙摆手，将手中的断剑往旁边挪了挪，以示诚意，“程姑娘中了灭魂蛊，很快就要撑不住了，她是个好医生，救过很多人，求你告诉我药引，就算你有什么难处，我们日后也一定会帮你！”
黑影看着沈青岚急切的眼神，又摸了摸自己受伤的手臂，眼中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决绝。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扔给沈青岚，声音沙哑：“这是灭魂蛊的药引，‘冰莲蕊’，只有这一颗，用温水化开，喂给她喝，能暂时压住毒性，后续还要用银纹草与引蛊花熬药，连喝三日，才能彻底解毒。”
沈青岚连忙接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颗通体雪白、像莲子般大小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正是冰莲蕊！他心中狂喜，连忙道谢：“多谢姑娘！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我们一定赴汤蹈火！”
“别谢我。”黑影摇了摇头，咳嗽得更厉害了，“我只是……欠程姑娘一条命，今日就算还她了。你们快走吧，鹤冲天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别连累了你们。”
沈青岚刚要再问什么，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鹤冲天阴冷的声音：“小丫头，你以为你能跑掉？把冰莲蕊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一条命！”
黑影脸色骤变，推了沈青岚一把，高声道：“快走！别管我！再晚，程姑娘就真的救不了了！”
沈青岚看着黑影坚定的眼神，又想起医馆里危在旦夕的程灵素，咬了咬牙，对两个回纥勇士说：“你们留下来，尽量帮这位姑娘拖延时间，我先回医馆送药引！”说完，他转身就往医馆方向狂奔，手中紧紧攥着布包，生怕冰莲蕊出一点差错。
黑影看着沈青岚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释然，她缓缓拔出腰间的短刀，转过身，对着巷口走来的鹤冲天，眼中满是冷意：“鹤冲天，你想拿冰莲蕊，先过我这一关！”
鹤冲天看着黑影，眼中满是狠厉：“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当年若不是你娘救了你，你早就死了，今日竟敢背叛我，偷我的冰莲蕊，我看你是活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巷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一场厮杀，即将爆发。
而此时的百草医馆内，程灵素的呼吸已越来越微弱，手臂上的黑紫色已蔓延到胸口，皮下的暗红纹路，离心脏只剩一丝距离。苗人凤的内力已快耗尽，手中的银针开始微微颤抖，他看着程灵素苍白的面容，心中满是无力——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胡斐紧紧抱着程灵素，泪水早已流干，他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灵素，你再撑撑，青岚马上就回来了，药引马上就到了，你别睡，醒醒，看看我……”
就在这时，医馆的门突然被推开，沈青岚浑身是汗地冲了进来，手中高高举着布包，声音带着狂喜：“药引！我把药引带来了！冰莲蕊，能救程姑娘！”
众人心中猛地一震，苗人凤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胡斐更是立刻抬头，看着沈青岚手中的布包，声音颤抖：“快！快给灵素喂下去！”
沈青岚快步冲到床边，苏墨早已备好温水，将冰莲蕊放进碗里，用温水化开，递到胡斐手中。胡斐小心翼翼地扶起程灵素，将碗凑到她的嘴边，一点点将药液喂了进去——可程灵素已失去意识，药液刚喂进去，就有大半从嘴角流了出来。
“不行！她咽不下去！”胡斐急得大喊，眼中满是绝望。
苗人凤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狠，突然说道：“胡斐，用嘴喂！只有这样，她才能咽下去！”
胡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喝了一口药液，俯身，轻轻吻住程灵素的嘴唇，将药液一点点渡了进去。药液刚渡完，程灵素的身体突然轻轻动了一下，手臂上的暗红纹路，竟真的停止了蠕动，黑紫色也渐渐褪去了一点。
“有用！真的有用！”苏墨忍不住低呼出声。
可就在这时，程灵素突然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正好吐在胡斐的手上，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胡斐，声音虚弱得像一阵风：“胡斐……我……我好像……看到鹤冲天了……他……他还在……”
话音刚落，医馆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打斗声，伴随着回纥勇士的惨叫：“不好！鹤冲天来了！”
众人脸色同时一变，苗人凤立刻起身，提起苗家剑，沉声道：“胡斐，你守着灵素，我去挡住他！苏墨，你带着人，守住内堂门口，绝不能让他进来！”
胡斐紧紧抱着程灵素，看着她虚弱的面容，又看向门口的方向，眼中满是怒火与坚定——他绝不会让鹤冲天再伤害程灵素，绝不会！
而医馆外，鹤冲天已解决了门口的守卫，手中软剑泛着冷冽的光，一步步往内堂走来，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胡斐，程灵素，我回来了！这一次，你们谁也别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