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风起江南
小巷里尘土未散，胡斐带着沈青岚与几个武当弟子，顺着蛊婆留下的血迹一路追去。
血迹在巷口分了岔，左边通向热闹的集市，右边则往西湖边延伸，地上还散落着几片蛊婆绷带的碎布，沾着暗红的血渍，显然她逃走的时间还不算久。
“胡大侠，集市人多眼杂，蛊婆若混进去，咱们很难追查；西湖边有咱们的弟子值守，她未必敢去。”
沈青岚蹲下身，捡起一片碎布，指了指左边的集市入口，“我猜她会往集市跑，故意用血迹引咱们去湖边，好趁机脱身。”
胡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沈青岚经过这几日的较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少年，行事愈发沉稳。
“你说得对，这老妇狡猾得很，绝不会往有值守的地方去。这样，你带两个弟子去西湖边，确认她没有绕路；我带剩下的人去集市追查，若发现踪迹，立刻发信号，咱们合围她！”
“明白！”沈青岚立刻领命，带着弟子往西湖边跑去；胡斐则握紧胡家刀，带着人，快步走进集市。
此时的集市已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各色人等来来往往，想要在人群中找到一个刻意隐藏的人，难度极大。
胡斐目光锐利，一路留意着行人的神色，还有地上是否有新的血迹——蛊婆后颈受了伤，跑不了太远，必定会留下痕迹。
追了约莫半柱香时间，胡斐突然在一个包子铺前停下脚步——地上有一滴新鲜的血迹，颜色暗红，与蛊婆的血渍一模一样，旁边还沾着一点淡黄色的引蛊粉，正是蛊婆常用的那种。
包子铺老板见胡斐盯着地面看，连忙上前，神色慌张：“大侠，您……您找什么？刚才有个老太太，捂着头，脸色苍白，在这里买了两个包子，付了钱就往前面的布庄跑了，看着好像受伤了。”
“她穿什么衣服？”胡斐立刻追问。
“穿一件灰布衫，头发乱糟糟的，手臂上好像还缠着绷带。”老板连忙回答。
胡斐心中一喜，立刻对身后的弟子说：“快，去前面的布庄！”
众人快步往前跑，刚到布庄门口，就见布庄里一片混乱，几个客人惊慌地往外跑，嘴里喊着：“有虫子！好多虫子！”
胡斐心中一沉，立刻冲进布庄——只见布庄的货架倒了大半，布匹散落一地，地上爬着十几只黑色的噬心蛊，正往客人逃走的方向爬。
而布庄后院的门，正敞开着，门口还沾着一滴血迹，显然蛊婆刚从这里逃走，还故意留下蛊虫，阻拦他们追查。
“快，杀了蛊虫，别让它们伤人！”胡斐立刻掏出驱蛊粉，往地上撒去，弟子们也纷纷效仿，很快就将地上的噬心蛊杀了个干净。
他快步走到后院门口，却发现后院外是一条狭窄的暗巷，暗巷里岔路纵横，地上的血迹到这里，竟突然消失了，连引蛊粉的痕迹也没了。
“不好，她故意引咱们到这里，断了踪迹！”胡斐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懊恼——若不是布庄里的蛊虫耽误了时间，他们必定能追上蛊婆。
就在这时，沈青岚带着弟子匆匆赶来，神色焦急：“胡大侠，西湖边没有发现蛊婆的踪迹，她果然往集市跑了，找到她了吗？”
胡斐摇了摇头，指了指暗巷里的岔路：“她跑到这里，断了踪迹，这暗巷岔路多，咱们再追，恐怕也难有收获。”
沈青岚看着纵横的岔路，也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让她跑了，她身上还带着金纹蛊王的后手，迟早会回来作恶。”
“先回去。”胡斐沉声道，“如今咱们找不到她，再追下去也是白费力气，不如先回医馆，与玄真道长、苗大侠商议，布下罗网，只要她还在江南，迟早会露出踪迹。而且灵素还在医馆，我也放心不下她。”
沈青岚点头，两人带着弟子，转身往医馆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百草医馆内，玄真道长与苗人凤正围着地上的金纹蛊王，神色凝重。
蛊王已被破蛊雾压制得动弹不得，身体僵硬，却仍未死去，翅膀上的金纹偶尔还会轻轻闪烁，显然还有一丝生机。
苏墨拿着一把长刀，想要将它砍死，却被玄真道长拦住了。
“不可。”玄真道长摇头，“这金纹蛊王外壳坚硬，寻常兵刃根本伤不了它的要害，若强行砍杀，反而会让它体内的蛊毒扩散，伤到医馆的弟子。
而且，它是唯一能追踪蛊婆的线索——蛊婆种下了后手，与它气息相连，只要咱们好好困住它，就能通过它的气息，找到蛊婆的下落。”
苗人凤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认同：“道长说得对，留着它，比杀了它有用。只是这蛊王太过凶险，必须找个稳妥的地方困住它，绝不能让它再挣脱。”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一个铜制的密封罐，罐壁上涂了银纹草熬制的药水，能压制它的气息，再用符咒封住罐口，就算它恢复生机，也逃不出去。”玄真道长说。
话音刚落，程灵素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弟子，手中端着一碗药汤。
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却仍需人搀扶，看到地上的蛊王，眼中满是警惕：“道长，苗大侠，这蛊王绝不能留太久，它体内的蛊毒极强，就算被压制，时间久了，也会慢慢渗透铜罐。
不如咱们用银纹草、三阳草与‘寒铁砂’熬制一种‘封蛊液’，灌进铜罐里，既能彻底封住它的气息，也能慢慢削弱它的生机，就算找不到蛊婆，过几日，它也会自行死去。”
“寒铁砂？”玄真道长愣了一下，“那东西生长在极寒之地，寻常地方难以找到，咱们现在去哪里找？”
“我药房里有。”程灵素笑了笑，“之前我去北疆采药，特意收集了一些，本来是用来炼制解毒药膏的，没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场。苏墨大哥，麻烦你帮我去药房取一下，再让人烧一锅开水，咱们现在就熬制封蛊液。”
“好嘞！”苏墨立刻转身，往药房跑去。
就在这时，胡斐与沈青岚回到了医馆，看到程灵素站在院子里，胡斐立刻快步上前，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怎么又出来了？快回内堂躺着，这里的事交给我们就好。”
“我没事，胡斐，”程灵素摇了摇头，“我已经好多了，正好能帮上忙。对了，蛊婆追到了吗？”
胡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集市追逃的经过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神色都凝重起来，苗人凤沉声道：“这老妇果然狡猾，竟能在集市里断了踪迹，看来，咱们得布下天罗地网，才能找到她。”
“我有个主意。”玄真道长沉吟片刻，说，“如今各门派弟子都在江南，咱们可以让武当弟子守住西湖周边的渡口，防止蛊婆离开江南。
衡山、嵩山弟子在各城镇的集市、客栈巡查，留意穿灰布衫、手臂受伤的老太太。
苏墨兄弟，你带着回纥勇士，守住各药材铺，蛊婆要炼制蛊虫，必定需要药材，尤其是引蛊花、噬心草这类剧毒草药，只要她去买，咱们就能发现她的踪迹。”
“除此之外，咱们还可以让人在各城镇张贴告示，告知百姓蛊婆的模样，若有人发现她的踪迹，立刻来报，必有重赏。”
沈青岚补充道，“百姓人多，遍布各个角落，说不定能帮咱们找到线索。”
胡斐点头，眼中满是赞同：“好，就按道长与青岚说的做！玄真道长，麻烦你立刻让人通知各门派弟子，按计划行事；青岚，你去让人绘制蛊婆的画像，张贴告示；苏墨，你去守住药材铺，若发现蛊婆，别贸然动手，立刻发信号，咱们合围她！”
“明白！”众人立刻领命，纷纷转身离去。
程灵素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靠在胡斐怀里，轻声说：“胡斐，你说，蛊婆会不会去找鹤冲天？他们之前虽然互相利用，可如今都被咱们追杀，说不定会联手。”
胡斐眉头紧锁，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鹤冲天狡猾，蛊婆阴狠，两人联手，必定会是更大的麻烦。咱们不仅要找蛊婆，还要继续追查鹤冲天的下落，绝不能让他们联手。”
“嗯。”程灵素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他，“这是‘追息粉’，若遇到蛊婆或鹤冲天的气息，粉末会变成红色，你带在身上，若追查时遇到线索，就能立刻察觉。”
胡斐接过瓷瓶，紧紧攥在手中，低头看着程灵素，眼中满是坚定：“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绝不让他们再伤害你，也不让他们再残害无辜之人。”
此时，苏墨已取来寒铁砂，烧好的开水也已端来，程灵素让人将寒铁砂、银纹草与三阳草放进锅里，慢慢熬制。
淡淡的草药味渐渐弥漫开来，与之前的蛊毒腥气混合在一起，却让人莫名安心——只要封蛊液熬制完成，金纹蛊王就再也构不成威胁，他们也能专心追查蛊婆与鹤冲天的下落。
而此时的江南城外，一座破庙里，蛊婆正坐在地上，捂着受伤的后颈，脸色苍白。
她面前的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蛊罐，里面装着几只噬心蛊，正不断蠕动。
突然，破庙的门被推开，一道白色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逃走的鹤冲天！
他的腿上还缠着绷带，眼中满是狠厉，看到蛊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东西，没想到你也逃出来了，倒是命大。”
蛊婆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警惕，却也带着一丝算计：“鹤冲天，咱们如今都是丧家之犬，被胡斐与各门派弟子追杀，与其各自为战，不如联手。只要咱们联手，杀了胡斐与程灵素，再收拾了玄真道长与苗人凤，整个武林，就是咱们的！”
鹤冲天看着蛊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变得狠厉：“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先把金纹蛊王给我，那东西，本就该是我的！”
蛊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了笑：“蛊王可以给你，但得等杀了胡斐与程灵素之后。现在，咱们先想个办法，引他们出来，再一网打尽！”
鹤冲天点头，眼中满是阴鸷的光芒——一场更大的阴谋，已在破庙里悄然酝酿，而胡斐与程灵素等人，还在紧锣密鼓地布网，他们不知道，一场致命的陷阱，正等着他们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