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颜汇入人流，脚步却并未直奔城门口，反而转向了坊市深处。
手腕上的九尾狐印记热度渐退，一道苍老的声音却在她识海中响起：“丫头，别光顾着赶路。老夫这里有份清单，找齐了药材，老夫给你炼一炉‘聚气丹’，保你筑基之路顺畅三分。”
青颜心中一动。她如今易容改名，修为又不算顶尖，想要在京都搅动风云，提升实力是头等大事。
她默应一声，神识沉入储物袋，那里果然多了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笔写着几味药材：凝露草、紫叶兰、赤纹根，皆是炼制聚气丹的主药，虽非罕见，却需是年份足、灵气纯的中阶灵草。
“这些药材，坊市中能找到吗？”青颜低声问，目光扫过两旁店铺。
丹老轻哼：“青石镇虽是中转之地，但坊市藏龙卧虎，未必没有好东西。只是得看你眼力——别被那些以次充好的凡品糊弄了。”
青颜加快脚步，挨家挨户看过去。正如丹老所说，坊市中大多是些低阶灵草，比如炼气初期修士常用的“青叶草”“白蕊花”，灵气稀薄，年份不足五年，连丹老清单的边都够不上。
偶尔有几家挂着“中阶灵草”的招牌，进去一看，要么是灵气流失严重的陈货，要么竟是用凡草染色冒充的假货。
“一群奸商。”丹老在识海中骂骂咧咧，“想当年老夫在丹鼎门，随手扔的药渣都比这强！”
青颜没接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她知道丹老脾气傲，却也明白他的意思——中阶灵草本就稀缺，在这种小镇坊市更是可遇不可求。
正走着，鼻尖忽然萦绕起一缕极淡的清苦药香，不似凡草的腥气，倒带着几分凝聚的灵气。
青颜脚步一顿，抬头看向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店，招牌上写着“百草堂”，门庭冷落，与旁边喧闹的法器铺形成鲜明对比。
她推门而入，店内光线比百晓阁亮堂些，货架上摆着不少晒干的草药，虽多是凡品，角落里的几个玉盒却隐隐透着灵气。
“姑娘要买什么？”掌柜是个留着短须的中年汉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算盘，眼神平和。
青颜目光落在最里面的玉盒上：“那里面是什么？”
掌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道：“是两株凝露草和一株紫叶兰，都是五年份的中阶灵草，刚收来的，还没来得及标价。”
丹老在识海中精神一振：“嗯，灵气还算纯，年份也够，就是它了！”
青颜心头微松，正要开口询问价格，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嚣张的笑骂声：“掌柜的，爷要的凝露草准备好了吗？耽误了爷给清瑶小姐炼药，仔细你的皮！”
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郎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精壮的护卫，腰间挂着玉佩，一看便是家境殷实的纨绔。他扫了眼青颜，见她容貌普通，直接无视，冲掌柜伸手：“东西拿来！”
掌柜面露难色：“这位公子，这灵草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
“她看上了又如何？”锦袍少年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几块下品灵石扔在柜台上，“这些够不够？爷要的东西，还没人敢跟爷抢！”
青颜眉梢微挑。这少年提到“清瑶小姐”，十有八九是苏清瑶的追捧者。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掌柜。
掌柜面露苦色，正要说话，锦袍少年已不耐烦地伸手去拿玉盒：“磨蹭什么？”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到玉盒的瞬间，青颜像是被护卫撞了一下，踉跄着往前一步，恰好挡在少年身前。
她手中的帕子“不小心”扫过少年的袖口，随即连忙道歉：“抱歉，这位公子。”
锦袍少年本想发作，见她态度“恭顺”，又嫌她模样普通，懒得计较，一把推开她：“滚开！”
他如愿拿到玉盒，得意地掂了掂，转身就要走。可刚迈出两步，忽然“嘶”地吸了口凉气，挠了挠胳膊，接着是脖子、脸颊……不过片刻功夫，他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噬，浑身奇痒难耐，手舞足蹈地在原地打转，锦袍都被抓得皱成一团，发髻散乱，哪里还有半分纨绔的体面？
“痒！痒死爷了！”他跳着脚嘶吼，护卫们手忙脚乱地帮他抓挠，却怎么也止不住，引得路过的修士纷纷驻足围观，指指点点。
青颜站在店门口，帕子早已收回袖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帕子上沾了她用几种低阶草药调配的“痒痒粉”，无色无味，沾到皮肤上便会引发奇痒，半个时辰才会消退，却不伤根本，最适合对付这种蠢货。
掌柜看得目瞪口呆，看向青颜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青颜转头进店，将一枚清灵丹放在柜台上：“掌柜，这凝露草和紫叶兰，我要了。”
她顿了顿，指尖敲了敲柜台，“刚才那位公子的灵石，似乎只够买半株凝露草吧？而且我瞧着，他身上那件锦袍是用‘水纹纱’做的，价值十块中品灵石，若是被他抓烂了……”
掌柜心头一凛。这姑娘不仅手段利落，还瞧出了那纨绔的底细。
他看了眼门外还在发疯的少年，又看了看清灵丹，果断将玉盒推给青颜：“姑娘爽快！这三株灵草，便换姑娘这枚清灵丹，再添两块下品灵石如何？”
青颜点头，递过灵石，收起玉盒。
掌柜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姑娘且慢。”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枚褪色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鼎”字，“姑娘可知丹鼎门？”
青颜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掌柜摩挲着木牌，叹了口气：“在下曾是丹鼎门外门弟子，三十年前见过丹老一面。当年丹老路过青石镇，还指点过我辨识灵草……”他看向青颜，“姑娘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胆识，又持有清灵丹，倒让我想起当年丹老的风范了。”
丹老在识海中猛地坐直：“这小子……竟是鼎儿那批外门弟子？”
青颜心中微动，看来这青石镇，藏着的故事还不少。她对着掌柜微微颔首，转身融入坊市人流，玉盒中的灵草散发着清苦的香气，像是在为她接下来的路，添了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