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苏北小县城最好的酒店——悦华酒店的餐厅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为精致的早餐台镀上一层暖金色。王也、安迪、关雎尔、邱莹莹和曲筱绡五人围坐一桌，正安静地享用着早餐。
经过昨晚的惊魂和接风宴，大家的情绪都平复了不少。樊胜美一家留在老宅处理后续事宜，王柏川也留下帮忙。他们五人则按计划，今天由包奕凡安排，参观包氏集团在当地的核心工厂。
“这酒店还行哈？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曲筱绡咬着一块培根，恢复了往日的活力，点评道，“包公子还挺会安排。”
邱莹莹猛点头，嘴里塞着虾饺，含糊不清地说：“嗯嗯！早餐种类真多！比我们店里的丰富多了！”
关雎尔小口喝着豆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餐厅入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安迪则一如既往地安静，动作优雅地吃着水果沙拉。王也胃口最好，面前摆了好几种点心，吃得津津有味。
正说着，包奕凡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他今天换了一身更显干练的深蓝色休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微敞，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笑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各位美女，还有王先生，早上好！”包奕凡声音洪亮，热情地打招呼，“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很好，谢谢包总安排。”安迪代表大家，礼貌地回应。
“习惯习惯！特别舒服！”邱莹莹抢着说。
曲筱绡眨眨眼，调侃道：“包公子，你这接待规格可以啊！下次我们来，还这标准呗？”
包奕凡哈哈一笑：“没问题！曲小姐随时来，随时都是VIp待遇！”他目光转向安迪，“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酒店门口。大家用完早餐，我们就直接去工厂看看？也让安迪你这个金融专家，给我们指导指导工作？”
安迪微微颔首：“包总客气了，指导谈不上，学习参观而已。”
“哈哈，互相学习！”包奕凡笑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正在专心对付一个流沙包的王也，见他一副完全沉浸在美食中的样子，眼神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
用完早餐，一行人乘坐包奕凡安排的豪华商务巴士，前往位于城郊工业园区的包氏集团现代化工厂。
车子驶入园区，眼前豁然开朗。宽阔整洁的道路，规划齐整的厂房，绿化做得相当不错，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传统工厂“脏乱差”的印象。
“哇！这工厂…好大啊！”邱莹莹扒着车窗，看着窗外连绵的厂房和高耸的烟囱（实际上是符合环保标准的水蒸气排放塔），发出惊叹。
关雎尔也睁大了眼睛，她虽然在外企实习，但也是第一次深入参观如此大规模的实体制造工厂，感觉十分新奇。
曲筱绡则撇撇嘴，小声对安迪说：“看着是挺气派，不知道里面怎么样。可别是金玉其外哦？”
安迪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包奕凡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开始介绍：“这是我们包氏集团在苏北地区最大的生产基地之一，主要生产高端家用电器和汽车零部件。占地大概有800亩，员工接近五千人。我们引进了德国和日本的全自动化生产线，在效率和品控方面，在国内同行业里算是领先的。”
车子在行政楼前停下。包奕凡亲自做向导，带领众人进入厂区。他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边走边讲解，从原材料仓库到冲压车间，从焊接流水线到总装车间，如数家珍。
车间里机器轰鸣，但环境却异常整洁，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在自动化设备的辅助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巨大的机械臂精准地完成着各种复杂的操作，传送带将半成品源源不断地运往下一道工序。
“这是我们去年刚投产的智能化总装线，”包奕凡指着一排正在组装高端冰箱的机械臂，语气带着得意，“整条线只需要十几个工人进行关键工序复核和监控，效率比传统生产线提升了三倍，产品不良率降到了万分之五以下。”
关雎尔和邱莹莹看得目瞪口呆，连连赞叹：“太厉害了！”“跟科幻电影里一样！”
曲筱绡也收起了些许轻视，认真地看着。
安迪则更关注细节，她仔细观察着生产线旁的电子看板，上面实时显示着生产数据、设备状态和品质控制点，点了点头：“流程管理和数据化做得不错。”
而王也，则表现得像个充满好奇心的“问题宝宝”。他一会儿指着巨大的激光切割机问：“包总，这设备精度能达到多少微米？国产化率怎么样？”一会儿又对自动化仓储系统感兴趣：“这个立体仓库的出入库效率如何？用的什么算法调度？”甚至还问到了能耗和环保处理的问题。
他的问题看似随意，却个个切中制造业的关键环节，而且用的术语相当专业，完全不像一个搞互联网的“外行”。
包奕凡起初还能从容应答，但越到后面，心里越是惊讶。这个王也，对实体制造业的了解，远比他想象的要深！他一边解答，一边暗自思忖：‘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一个做短视频App的，怎么对生产线、供应链这么门清？’
参观完主要车间，包奕凡又带大家去了研发中心和质检中心。看着实验室里各种精密的检测仪器和穿着白大褂、一丝不苟的技术人员，连安迪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包总，你们的研发投入占比大概多少？”安迪问道。
“每年不低于销售收入的5%，”包奕凡自信地回答，“我们坚信，核心技术才是立足之本。”
王也在一旁点点头，插了一句：“这个比例在传统制造业里算很高了。不过，跟国际顶尖巨头比，还有差距。尤其是在基础材料研究和前瞻性技术布局上。”
包奕凡看了王也一眼，笑容不变：“王先生说得对，我们正在努力追赶。”
整个参观过程，包奕凡展现出了一个现代化企业管理者应有的专业、自信和对产业的深刻理解。他试图通过这次参观，向安迪，尤其是向似乎对他和安迪关系构成“威胁”的王也，展示包氏集团的雄厚实力和他个人的能力。
……
中午，包奕凡安排大家在工厂的员工餐厅VIp包厢用餐。虽然是员工餐厅，但装修和菜品丝毫不逊于外面的高档餐馆，显然是专门用来接待重要客户的。
餐桌上摆满了具有当地特色的精致菜肴。包奕凡作为东道主，热情地招呼大家用餐。
几杯酒下肚，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商业合作。包奕凡看向安迪，语气变得正式而认真：“安迪，不瞒你说，这次邀请你们来参观，除了尽地主之谊，也是想借此机会，正式向你和晟煊集团表达我们包氏的合作意向。”
他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我知道，晟煊目前正在积极推进红星集团的收购案。红星是老牌国企，底子厚，尤其是在传统制造工艺和几个细分市场的渠道方面，有独到优势。但它的短板也很明显——设备老化、管理僵化、尤其是缺乏有竞争力的核心技术专利。”
安迪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包奕凡继续道：“而我们包氏，恰好相反。我们拥有先进的生产设备、灵活的管理机制和持续的技术创新能力，但我们缺的是红星那样深厚的行业积淀和稳定的高端客户渠道。更重要的是，红星手里有几个关键领域的核心专利，正是我们包氏未来战略转型所急需的！”
他顿了顿，抛出核心提议：“所以，我认为，如果晟煊成功收购红星，我们包氏完全可以作为最理想的战略合作伙伴！由包氏注入资金、技术和管理，对红星进行现代化改造和产业升级，盘活其优质资产。而晟煊，则可以专注于整合红星的专利技术和品牌价值，实现利益最大化。这是一个双赢，甚至多赢的方案！”
包奕凡的阐述逻辑清晰，切中要害，显示了他对行业和资本的深刻理解。他自信地看着安迪，等待她的回应。关雎尔和邱莹莹听得云里雾里，但觉得包奕凡说得头头是道，很厉害的样子。曲筱绡则撇撇嘴，小声嘀咕：“说得比唱得好听…”
安迪沉吟片刻，刚想开口，一个声音却抢先一步，慢悠悠地响了起来。
“包总的分析很有见地。”王也用餐巾擦了擦嘴，语气平和，甚至带着点懒散，但眼神却锐利起来，“不过，合作的前提，是合作方必须具备清晰的决策权和执行能力。包氏…是典型的家族企业吧？董事长是尊父老包总，总经理是包太太，也就是您的母亲。而您，小包总，虽然是集团副总裁，对外的主要理事人，但…真正的拍板权，在谁手里呢？”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微妙地凝滞了一下！
包奕凡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看向王也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没想到，王也竟然对包氏的内部权力结构如此了解！而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最关键、也最敏感的问题——决策权！
王也仿佛没看到包奕凡的眼神变化，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像是在闲聊，却字字诛心：“我听说，包氏内部…似乎并不是铁板一块？老一辈的管理理念和少壮派的改革思路，时有冲突？甚至…在关键的投资决策上，也存在分歧？如果连内部都无法统一思想，那么与晟煊这样的大型集团进行深度战略合作，过程中必然涉及复杂的利益调整和艰难的决策。到时候，听谁的？如果决策链条冗长甚至内部掣肘，再好的合作方案，也可能寸步难行，甚至中途夭折。”
他拿起公筷，自然地给身边的安迪、关雎尔和邱莹莹碗里各夹了一块她（他）们爱吃的菜，语气轻松地说：“员工餐味道不错，你们多吃点。”然后才抬眼，看向脸色已经有些阴晴不定的包奕凡，微微一笑，补上了最后一句：“所以，包总，想和晟煊合作，您恐怕…得先真正拿到包氏的最高决策权才行啊。不然，谭宗明那边，恐怕很难通过。”
寂静。
包厢里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和空调的嗡鸣。
关雎尔和邱莹莹大气不敢出，虽然不太懂商业上的事，但也感觉出王也的话好像戳到了包奕凡的痛处。曲筱绡则瞪大了眼睛，看看王也，又看看包奕凡，心里暗爽：‘王帅哥牛逼啊！这话说的…太狠了！’
安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思。她不得不承认，王也的分析切中了要害。与家族企业合作，最大的风险往往来自于其不透明的决策机制和内部纷争。王也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晟煊评估合作方时必须考虑的核心要素之一。
包奕凡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昨晚手下送来的关于王也的简单资料：【王也，24岁，长安人，现住魔都欢乐颂2301，创立“也就那样”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产品“抖手”】。资料简单得近乎诡异！一个普通的互联网创业者，怎么可能对包氏的内部情况了解得这么清楚？甚至连父母的管理角色和内部矛盾都知道？
他再次排除了王也是长安王家那个纨绔小少爷的可能性（资料显示王家小少爷不学无术），但眼前这个王也的见识和气势，又绝非常人！他到底是谁？
包奕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调整好表情，目光锐利地看向王也，语气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王先生对我们包氏，倒是了解得很深入啊。”
王也耸耸肩，一脸无辜：“随口聊聊，道听途说而已。包总别介意。”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包奕凡转而看向安迪，表情恢复了之前的郑重：“安迪，王先生提出的问题很关键，也很现实。我承认，目前包氏的决策机制确实存在一些…需要优化的地方。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正在积极推动改革，并且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获得集团真正的、完整的决策授权。”
他身体前倾，目光坚定：“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够获得包氏的最高决策权，确保合作项目能够高效、顺畅地推进。那么，包氏与晟煊在红星项目上的合作，是否有可能？”
安迪与王也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微微的颔首。她转向包奕凡，给出了专业而谨慎的回应：“包总，如果真如你所说，能够解决决策权的问题，确保合作的稳定性和执行力。那么，从商业逻辑上看，包氏确实是红星项目一个值得考虑的潜在合作伙伴。具体的合作模式和可行性，需要晟煊团队进行详细的尽职调查和评估。”
包奕凡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只要有机会就好！他举起酒杯：“好！有安迪你这句话，我就有目标了！为了这个目标，我会全力以赴！来，我敬各位一杯，感谢大家今天的莅临指导！”
众人举杯。
王也也端起酒杯，看着包奕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轻松地说：“小包总，那你可得…努力加油了。”
包奕凡看着王也那副仿佛洞悉一切的神情，心中那股探究和不服输的劲头更强烈了。这个王也，绝对不简单！这场围绕安迪和未来商业合作的博弈，似乎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更加有趣和…充满挑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