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花转得越来越急，锅底那缕光晕猛地一胀，像被谁狠狠掐了一把喉咙，倏地鼓起又塌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洛璃识海中的微型桃源正缓缓旋转，晶石之力如小鱼游进灵泉，银光一圈圈漾开。她刚觉得丹田暖得舒服，空间忽然剧烈晃动，脚下一沉，仿佛整座洞穴在往下坠。
“不对！”她睁眼的瞬间，就看见端木云一拳砸向自己面门。
不是打她，是砸她身后腾空而起的青铜灯台。那灯芯喷出的青焰已扑到鼻尖，热气燎得睫毛发卷。他拳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半边导流阵，碎石乱飞。
“不是冲你！”公孙宇滚到墙角，机关刃在掌心弹出，咔地割断缠上脚踝的藤蔓。汁液溅在石地上，腾起一股白烟，石头竟像蜡一样软了下去。
那藤蔓抽回来时，枝条上裂开一道口子，露出内里暗红的脉络，像血管一缩一胀。
“这玩意儿有心跳！”公孙宇翻身跳起，后背贴墙，盯着头顶疯长的藤条。它们从岩缝里钻出来，越伸越长，尖端卷成钩状，像在嗅空气里的味道。
慕容雪单膝跪地，指尖灵力疾点地面，一圈淡青色光膜刚撑开，就被墙缝里涌出的金雾撞得摇晃。她咬牙稳住结界，对洛璃吼：“你刚才是不是炸了什么？”
“我没动！”洛璃一掌拍地，空间之力顺掌心探入地脉——不是攻击，是“听”。她闭眼，神识顺着土层往下沉，三丈、五丈、十丈……直到触到一条粗如水缸的灵脉主干。
那脉搏，和她丹田里的晶石之力，一模一样。
“不是我炸的，”她猛地抬头，“是它在叫。”
话音未落，地面咔啦裂开，一道金线蛇一样窜向角落那尊三足鼎。鼎身符文瞬间亮起，赤红如血，鼎口“嗖”地射出一道火线，直取公孙宇眉心。
“我靠！”他仰头后倒，火线擦着鼻梁过去，燎焦了额前一撮头发。他翻身跃起，机关匣在腰间一旋，弹出三枚铁蒺藜钉进地面，形成三角阻隔阵。
“别碰那些东西！”洛璃大喊，“它们是活的！是守卫！”
“那咱们是贼？”端木云一脚踹飞扑来的藤蔓，那藤被踢中后竟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章鱼，然后“砰”地炸开，洒出一蓬带刺孢子。
慕容雪抬手甩出七叶针，银光织成网，挡住孢子雨。她皱眉：“这些灵植不该长在这里，月影藤只生在北境雪崖，而且……它们的灵核位置错了。”
“错在哪？”公孙宇一边拆机关匣一边问。
“在心脏位置。”她盯着一株正扭动根须逼近的藤蔓，“正常植物灵核在根部，可它的在胸口，像人。”
洛璃瞳孔一缩。她想起空间里那本《上古灵植异闻录》里提过一句：“远古有匠人以血炼植，造活藤守陵。”
“咱们踩了别人的坟。”她低声道。
“谁的坟这么讲究？”端木云一拳轰断主藤，结果断口处喷出浓雾，雾里浮出一张模糊人脸，张嘴无声说了句什么。
公孙宇突然僵住：“它说……‘外客入界，血祭启门’。”
“你听懂了？”慕容雪惊问。
“不是听，是它直接塞我脑子里的。”他甩了甩头，脸色发白，“这地方……在认人。”
洛璃猛地站起身：“它不是认人，是认力量。我体内的晶石之力，和这里的脉动同频了。它以为我是钥匙，要开门。”
“那咱们现在算什么？”端木云抹了把脸上的汗，“不速之客还是迎宾小姐？”
“入侵者。”她盯着地上那道金线，“它启动了防御机制，灵植、器物、地脉全连成了阵。我们得撤。”
“撤？”公孙宇苦笑，“你看看这阵势，它让我们走吗？”
话音刚落，四面石壁同时震颤，符文由赤转黑，地面裂隙喷出更多金雾。那些藤蔓不再零散进攻，而是齐刷刷转向中央，根须扎进裂缝，像在编织一张巨网。
三足鼎、青铜灯、残破香炉，所有器物都开始移动，滑向特定位置，排列成环。
“它在布阵。”慕容雪声音发紧，“而且……阵眼是洛璃刚才打坐的地方。”
“因为那里残留她的气息。”洛璃迅速后退两步，“快，把我的痕迹抹掉！”
公孙宇立刻掏出一瓶药粉洒向地面，端木云一掌拍碎石台，用碎石掩盖灵力残留。慕容雪则抽出银针，在空中划出三道符线，扰乱气息轨迹。
可就在最后一道符线即将闭合时，那锅还咕嘟着的紫砂锅突然“啪”地炸了。
汤水四溅，晶石光晕浮在半空，缓缓旋转，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四人僵住。
洛璃缓缓抬手，掌心朝上，空间之力凝成一线，轻轻探向那光晕——不是夺取，是回应。
光晕微微颤动，像在试探。
“我不是来抢的。”她低声说，“我是来吃饭的。”
话音落，锅底残留的汤汁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金线，绕着晶石光晕转了三圈，像在撒调料。
公孙宇瞪眼：“你……你刚才是不是用空间之力给它‘调味’了？”
“嗯。”洛璃眨眨眼，“我加了点灵露，提鲜。”
那光晕顿了顿，缓缓下沉，重新落回锅底。四周的藤蔓停止扭动，器物归位，金雾渐散。
端木云松了口气：“所以……它其实是个吃货？”
“比吃货复杂。”洛璃盯着锅，“它是守门人，也是试炼者。它要确认来者不是掠夺者，而是……懂规矩的客人。”
公孙宇忽然指着地面：“那它现在算不算……通过考核了？”
地面裂痕中，一道新的纹路正在浮现，蜿蜒如蛇，直指洞穴深处。纹路所过之处，石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像是被什么唤醒。
洛璃蹲下身，指尖轻触那纹路。
它在跳动。
和她的心跳，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