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燃又跑了趟厕所回来，发现丛五青睁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没有聚焦，大致的方向是朝着蒲安的。
“队长，你醒了啊。”冉燃神态自若地打招呼。
丛五青发现蒲安的后背僵了一瞬。他心里觉得有点儿好笑，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我下去吃点儿东西。”他把衣服叠起来放在位置上，动作利落地转身下车了。
冉燃看他走了，一屁股坐在蒲安身边，故作老成地说：“队长刚才绝对在看你。”
蒲安却不这么觉得，“队长只是睡醒了放空而已。”
冉燃装作很受伤的样子，双手捂着胸口，说：“安安，你变了，你都不信我了。”
蒲安顺顺他的毛，毫不留情地说出来的话也很伤人：“咱们之间本来也没多少信任。”
冉燃轻嗤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算了算了，安安说得也是，他们之间的信任确实不多。
他们从小也不是乖巧的性子，熟悉之后不知道被对方坑过多少次。
又过了十分钟，人都回来齐了，车辆继续出发。
这里离钟离山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车辆继续在大路上平稳行驶，车外的景色如幻灯片一般不断倒退。
高速上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地驶下高速，只有他们这三辆车一直在前行。
夜幕如墨，悄然降临，为高速公路披上一层神秘的纱衣。
车窗外路灯闪烁，似与远处城市的霓虹遥相呼应，营造出一种如梦如幻的氛围。
三辆车内，驾车的人都换了一批。
疏鱼早知道他要开车，下午强迫自己补了一下午的觉，现在精神抖擞，稳稳地掌控着方向盘。
郑黎明则坐到副驾驶，时不时说两句话陪着疏鱼，缓解他的疲劳。
吴远摇和谷南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起来兴致很高。
丛五青闭眼假寐，蒲安的目光总会不经意间飘向丛五青，眼神里藏着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他只会飞速的看一眼，随后迅速收回视线，继续专注于和冉燃正在进行的对抗游戏。
渐渐的，车厢内逐渐沉寂下来，大家都在各自的座位上休息，只有车行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响。
次日清晨，秋意正浓，空气清冷且澄澈，仿佛被水洗过一般。
车辆依规停靠在了主干道旁。
这是霍微的主意，坐了一个晚上的车，大家都腰酸背痛，也该下车透透气了。
上一个服务区人太多，他们之前停下已经被拍了视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次霍微就没停。
距离下一个服务区还有四十五公里，到时候再停一次，就不再停车了，现在可以趁着没多少人，多休息一会儿。
车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上了寒霜，一片朦胧。
蒲安下车时，看着那层寒霜，童心大发，抬手画了个小桃心。
丛五青后来看见了，没忍住，在桃心旁边画了个箭头。
等画完他才反应过来，看着那个箭头指向的位置，忍不住笑了。
那箭头竟然刚好指向了他坐的位置。
不过他没擦掉，大家都下车了，也没人知道是他干的。
已经下车一会儿准备回来取东西的吴远摇在队长下车之后上车，翻东西的时候余光瞥见了玻璃窗上的简笔画。
她想到了刚才唇边还带着笑意的队长，觉得不太对劲。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想了想，她掏出手机对着车窗拍了一张，保留证据。
休息了没多久，阳光就破开了云层。
清晨的阳光透过路边的树叶洒在车窗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就像一幅美丽的油画。
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透气的人三三两两散在路边坐着，享受着剩下不多的清爽时刻。
他们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感受着深秋清晨的空气带来的清新与舒适，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郑黎明跟着开了一晚上的车，虽然断断续续地睡了好几次，但依旧没什么精神。
一阵风吹过来，郑黎明一个激灵，一下子精神了。
他翻出自己的黑框眼镜戴上，视野瞬间清晰无比，疏鱼就在不远处坐着，他打算坐过去点儿。
然后他在动的时候，忽然看见小车的轮胎底下有什么东西，绿绿的，一半卡在轮胎里，一半在阴影里看不太清。
“鱼哥。”郑黎明喊道。
看谷南这么叫，慢慢的大家都开始喊他鱼哥，虽然疏鱼出生的月份比他们都晚。
“嗯。”疏鱼困倦地回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
他累啊，开一晚上车这种事情也就是工作的时候来做了，要放在平时，开两个小时他都觉得要了他的命。
郑黎明指着轮胎，“你看看那个轮胎下面是什么？”
“什么什么？”冉燃过来正好听到，好奇地问道。
“轮胎下面有东西。”疏鱼懒洋洋地答。
吴远摇和谷南也凑过来看，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疑惑的神情。
蒲安在他们身后摩擦着下巴，语气严肃地开口：“你们知道猪儿虫吗？”
几人对视一眼，一齐点头。
疏鱼满不在乎地说：“谁不知道那东西，我小时候见得多了。”
“我也知道。”谷南举手，“我们家那边叫菜青虫。”
蒲安点点头，扬了扬下巴，“就是轮胎下面那个东西，进化猪儿虫。”
吴远摇很惊讶，“什么时候遇到的？”
“应该是三点多。”
蒲安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车队突然停下，队长的对讲机响了两声，队长就要下车，看他醒了，队长把他也带上了。
那个时候应该是凌晨三点左右。
“不是什么大事，那只虫没有变异，就是太笨了点儿，非往车底下钻，霍哥想试试它是不是真笨，结果它就被压进去了。”
他跟着队长也就是去看了几眼，霍哥说还活着，队长看了也说活得挺好，要弄出来，但是它紧紧卡在轮胎里，吸附得又紧，死活不愿意出来，最后没办法，他们也懒得大晚上动手，就让它待在里面了。
“还活着呢？”疏鱼也来了点儿精神。
谷南从护栏外面捡了根干木棍，“咱戳一戳，看还活着没？”
几个新人的动静吸引了挺多人的注意。
许栏蔷昨晚上没下车，具体遇到什么了他也是现在才知道。
“这要是进化之前它早就没命了，现在估计只是被轮胎带得晕了。”
因为进化，大家的生命好像都多了一重保障，但是也多了几重变异的可能性。
尤其是他们这种体内源能越来越多，用得越来越频繁的，最容易变异了。
想到这里，许栏蔷转身就靠在了霍微身上。
他们不知道还能在一起多久，能多黏一会儿就多黏一会儿。
丛五青识趣的走开，他们虽然是三人一起长大的，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尤其是这两个在一起之后，他从来不做电灯泡。
几个新人趴在地上逗着那只进化菜青虫。
它被轮胎带着转了一晚上，晕乎乎的，被这么一下下的戳清醒了，张开嘴就吐了一滩绿水。
谷南不敢动了，其他人也没敢再动手，纷纷爬起来当没发生过这件事情。
气氛有点儿尴尬。
丛五青过去了，他戴上手套弯下腰，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抓着菜青虫漏出来的部分用力。
僵持了一会儿，菜青虫逐渐被剥离了轮胎。
丛五青又一个用力，一股气将菜青虫拽了出来。
还没等他们看清，丛五青就把菜青虫像扔标枪那样扔飞了。
“都上车。”刚扔完丛五青就脱了手套上了第一辆车。
看几个新人还在磨蹭，丛五青按下车窗，语气平缓道：“要是它待会儿回来还赖上我们，晚上我让它跟你们睡。”
“你们围成一个圈，把它放中间，让它想找谁就找谁怎么样？”
丛五青话还没说完，新人们已经飞快爬上了大车。
嗯，丛五青很满意这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