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惠伏在冰冷的石板路上，剧痛但不至于昏迷。
看到忍来了，香奈惠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她费力地与蝴蝶忍对上视线。
“姐姐！”
蝴蝶忍慌乱道，她没有急着扶香奈惠，而是先轻轻托起姐姐的后颈，指尖飞快地掠过香奈惠的脉搏，又扫过那些结着薄冰的伤口，
“怎么会伤成这样？是那个行踪诡秘的恶鬼做的？”
“嗯……”
香奈惠勉强扯了扯嘴角，
“他的血鬼术…… 能冻结身体…… 我没躲开……”
她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幸好…… 他最后收手了…… 没伤到要害……”
忍没有接话，只是从腰间的药囊里迅速掏出止血粉和干净纱布。
她的动作很温柔，生怕碰疼姐姐。
药粉触到伤口的瞬间，香奈惠疼得身子一僵，忍立刻放缓动作，另一只手轻轻按住香奈惠的肩膀：
“忍一忍，姐姐，很快就好。”
香奈惠靠在忍的臂弯里，感受着妹妹掌心的温度，鼻尖忽然泛起酸意。
忍长大了呢。
“抱歉啊，忍……”
香奈惠轻轻开口，带着歉意道，
“又让你担心了。本来想拦住那个恶鬼，结果还是……”
“说什么傻话。”
忍打断她，
“能从那种厉害的恶鬼手下活下来，已经很厉害了。你可是花柱，是我一直崇拜的姐姐啊。”
话音刚落，忍忽然想起什么，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靠在自己臂弯里的香奈惠，轻声追问：
“姐姐，是什么样的恶鬼能把你伤成这样，绝非普通恶鬼，我们得弄清楚他的底细，才能做好应对。”
香奈惠听到这个问题，缓缓抬起手，动作因伤痛而显得格外迟缓，指尖轻轻抚上忍的脸庞。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了，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离开鬼杀队吧，忍… 不要心怀怨恨，像普通人一样获得幸福吧……”
忍愣住了，手上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盯着香奈惠，仿佛试图从姐姐的目光里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香奈惠无比认真的眼神。
“姐姐，你说什么？”
忍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
“离开鬼杀队？为什么？我们一起加入鬼杀队，是为了给父母报仇，为了保护更多像我们一样失去亲人的人，这是我们的约定啊！”
香奈惠微微摇头，目光望向远方。
“我知道，忍。可这次对上的恶鬼，太强大了。我拼尽全力，也只是勉强从他手下活下来，还落得这般下场。”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他是上弦之伍。”
“上弦鬼？！”
忍也很震惊。
上弦鬼的名号，她只在鬼杀队的情报里听过，那些都是足以让柱级剑士都心生忌惮的存在。
鬼杀队中，经历过战力评估，大概三个柱才能打败一个上弦鬼。
“他穿一身红色紧身衣，七彩眼眸，血鬼术能操控冰晶，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香奈惠继续说道，有些疲惫，
“他的实力远在我之上。我连防御都十分吃力，更别说反击了。若不是他最后不知为何突然收手，我……”
说到这，香奈惠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想了白天千夏说的话。
“到时候，我会救你的。”
难道是，香奈惠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还需要证实。
“上弦之伍都如此强大，那么别的上弦呢？”
忍静静地听着，也是认真问道：
“姐姐，那你会离开鬼杀队吗？”
这给香奈惠问卡壳了：
“..... 暂时不会。”
忍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挑，依旧严肃：
“姐姐，你自己都不肯离开，凭什么让我走？”
她顿了顿，见香奈惠想说什么，又立刻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我留在这会送命，可你留在鬼杀队，面对的危险不比我少。”
香奈惠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她想这么说：
“忍，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花柱，你还不是......”
“我也是鬼杀队的一员！”
忍猛地提高声音，
“姐姐你总把我当小孩子护着，可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哭的小忍了！”
香奈惠看着妹妹，心里又疼又暖。
她知道忍说的是实话，自从加入鬼杀队后，忍就逼着自己快速成长，练呼吸法、学制药，哪怕累到倒在训练场上，也从没想过放弃。
“我不是把你当小孩子。”
香奈惠轻轻摇头，“我只是…… 太怕只剩你一个人了。”
“我要是说，如果我以后，打算退出鬼杀队，你怎么办？”
“我和姐姐一起。”
忍几乎没有犹豫。
“忍，你……”
“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忍握着香奈惠的手又紧了几分，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总觉得鬼也有可怜之处，盼着哪天人和鬼能不用拼个你死我活，能好好共存。”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不像姐姐你那样，能对恶鬼轻易心软。但你认定的事，我从来都没反对过。你想走这条路，想实现这个梦想，我就帮你，就算最后要跟整个鬼杀队的看法作对，我也站在你这边。”
香奈惠闻言，心里暖暖的。
“小忍……” 香奈惠轻轻开口，带着一丝哽咽的感觉。
“别跟我道谢。”
忍摆开头，似乎不想这么煽情。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别总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身上。要是累了，就跟我说；要是遇到危险，也别想着自己硬扛。你的梦想，得我们一起实现，少了谁都不行。”
香奈惠看着蝴蝶忍轻轻点头：
“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起……。”
包扎好伤口，忍试探着扶起香奈惠，稳稳地将香奈惠背了起来。
她的身形比香奈惠娇小，背起姐姐时需要微微弓着背。
“忍，会不会太沉了？”
香奈惠靠在妹妹的背上。
“怎么会？”
“姐姐以前背我的时候，可比这累多了，那时候我们还没学呼吸法。”
话虽这么说，忍还是悄悄调整了姿势，将托在香奈惠腿弯的手又收得紧了些，后背也挺得更稳。
阳光穿过巷口的树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的影子紧紧贴在一起，被晨光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