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满意地点了点头，暗自思忖，如果再过几年，阿杏再成长一些，见过更多，到那时候还真不好忽悠了。
还是这个时候正好。
刚经历家破人亡的剧变，世界观还没来得及定型。
正是一个塑造价值观的好年龄。
“想明白就好。”
千夏收起心里的盘算，温和道，伸手拍了拍阿杏的肩膀。
阿杏紧绷的肩膀不自觉放松了些，往前凑了凑，期待地问道：
“千夏姐姐，那你什么时候帮我报仇？”
她以为千夏会像说书先生讲的侠义故事里那样，拍着胸脯说 “包在我身上”，或是定下一个明确的日子，带着她去找那个冰之剑士、去找鬼杀队算账。
“？？？”
千夏在心里想到阿杏是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吗？
看来还得说直接一点。
千夏缓过神，严肃地向着阿杏说道：
“你得自己上，我能做的只有传授你呼吸法。”
“自己上？”
阿杏愣了愣，带着怯意和恳求道：
“可…… 可我连全集中呼吸都没有掌握，怎么打得过那个剑士？他看上去很强，我肯定连靠近他都做不到…… 千夏姐姐你那么厉害，你去的话一定能……”
话没说完，就被千夏干脆利落地打断：
“我去？”
千夏往后退了半步，事不关己的说道：
“我和那个剑士又没仇，我去干嘛。”
阿杏眼里满是错愕，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
她一直以为千夏帮她，是认同她的仇恨，是愿意和她一起讨回公道，可现在这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得她心里发凉：
“可…… 可你说过要帮我的……”
“我是想帮你。”
“但帮你，不代表要替你去拼命。有仇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教你呼吸法，教你怎么避开敌人的招式，是帮你；陪你练习，帮你成长，也是帮你。
但最后能不能举起刀，能不能刺向那个剑士，能不能对着鬼杀队说出你的恨，只能靠你自己。”
阿杏知道千夏说得是事实，可心里那点依赖被打破了一些。
她还以为千夏姐姐会一路陪伴自己，可现在才明白，这条路从始至终，都要她自己走在最前面。
“我……”
阿杏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练全集中呼吸，会自己举起刀报仇。”
千夏叹了口气，还是孩子啊。
“去把你爹娘弄出来吧，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阿杏的眼神瞬间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她没工具啊。
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千夏将腰中的日轮刀解下来，递到她面前。
“用这个，先把冰层劈开。”
“拿着。”
千夏把刀往阿杏手里塞了塞，
“小心点用。”
“嗯！”
阿杏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日轮刀的刀柄。
猛地将刀劈了下去。
“咔嚓。”
冰层裂开了一道细纹。
她没有停，又举起刀，对着冰层的缝隙再次劈下。
一下，两下，三下……
第十刀 。
“滋啦 ——”
不同于之前的脆响。
下一秒，整个冰雕轰然碎裂，不是分成几块，而是直接崩解成无数细小的冰晶。
更让阿杏心脏骤停的是，冰层里父亲的身影没有显露出来，反而随着冰雕的碎裂，而碎裂。
“爹！”
阿杏失声尖叫，伸手想去抓，却只捞到一把冰凉的空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原理，旁边母亲的冰雕也开始出现裂痕，几乎是眨眼间就 “滋啦” 一声裂开，里面的身影同样化作冰晶，与父亲的那部分汇合在一起。
恰在此时，窗外吹来一阵风。
风裹着漫天冰晶，吹出窗外。
“不…… 不要……”
阿杏踉跄着追了两步，想要爬窗追出去。
可脚下一软，摔倒了地上。
千夏看见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童磨啊，童磨你真的，真的不是人啊。
千夏走上前，弯腰将阿杏从地上扶起来。
入手一片冰凉，阿杏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却再也哭不出声音。
“别追了。” 千夏道安抚，“散了就散了，你再追也追不回来。”
阿杏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过了很久，阿杏有些沙哑的偏执道：
“千夏姐姐，训练…… 现在就开始吧。”
千夏看着阿杏，感觉阿杏变得更加纯粹了。
“那就开始吧。”
.......
雪在下，鬼在逃。
风在啸，影在摇。
珠世已经穿过了大半片木屋群，但是她并未松懈。
“珠世大人，再往前就是山林了！”
愈史郎紧紧跟在她身后，“只要进了山林，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珠世却突然停下脚步，她听到了。
风声里，夹杂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的声音，正从木屋群的后方飘来。
“哎呀呀，珠世小姐，跑这么快，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吗？”
正是伪装成冰之剑士的童磨！
不过此刻已经不必伪装了。
珠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之前看童磨没有第一时间追出来，但现在却还是被追上了，足以见得童磨的速度有多快。
“他追上来了，而且速度很快。”
珠世立刻转身，拉着愈史郎躲进一间破败的木屋，反手捂住他的嘴，
“别出声，他还没锁定我们的具体位置。”
愈史郎受宠若惊，但是很快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
“珠世大人，您先走！”
愈史郎压低声音，说道，“我留下来拖住他。我能缠住他片刻，您快走！”
“不行！”
珠世立刻拒绝，“你的根本伤不到他，留下来只会送死！”
“来不及了！”
愈史郎摇头，掰开她的手，
“再跑下去，我们都会被追上！您不一样，您必须活下去！”
“珠世大人，我的这条命就是您的，现在到我还给你的时候到了。”
“愈史郎，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
珠世还想再劝，可愈史郎决绝地推开珠世的手：
“珠世大人！您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珠世僵在原地。
走还是不走？
回去帮忙有胜利的希望吗？
这时千夏的面庞出现在珠世的脑海里。
赢不了的。
真的赢不了的。
如果她也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