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晨露在靶场的铁皮靶心上凝结成冰珠时，陈默正盯着沈凝霜的背影。她的黑色皮衣在晨光里划出冷硬的弧线，指尖弹出的冰刺精准钉在百米外的靶心，冰碴飞溅在锈迹斑斑的地面上，融成蜿蜒的细流，像极了她眼底藏不住的寒意。
“第三十七次。”陆明远推了推刚修好的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昨晚调试聚能器时的机油，“她的冰刺穿透力比昨天提升了12%，但每次出手前，脉搏都会快3跳。”他手里的监测仪正显示着波动的曲线，其中道浅绿色的波纹与陈默胸口的青灵玉产生着微弱共鸣。
陈默的指尖在消防斧柄上摩挲，木柄被汗水浸得发亮。从清晨五点到现在，沈凝霜已经练了两个小时，冰刺在靶墙上凿出蜂窝状的孔洞，最深的地方嵌着块暗紫色的晶核碎片——是昨天秦峰摔碎的那块，被她捡来当练习靶。
“你打算一直站着？”
冰蓝色的眼眸突然转过来，冰刺擦着陈默的耳畔飞过，钉在他身后的铁皮板上。沈凝霜的靴底碾过地上的冰碴，黑色皮衣下摆扫过他的手背，带来的寒意却比昨天淡了些：“还是说，你的净化玉只能用来给医疗队当暖手宝？”
陈默的眉骨疤痕微微发烫。他想起今早去医疗队送水时，林晚星塞给他的纱布，上面还沾着她指尖的光粒，说“冰系异能者体温低，别让她冻着”。此刻那点暖意顺着掌心蔓延，青灵玉的光晕突然从袖口漫出，裹住那枚嵌在铁皮里的冰刺——冰刺竟在绿光中泛起淡淡的莹白，像淬了灵的玉。
“这是……”沈凝霜的瞳孔缩了缩，突然抬手击碎冰刺。碎片落在地上时，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丝慌乱，转身时皮衣带起的风里，藏着声极轻的闷咳。
“她的寒毒又犯了。”陆明远突然凑过来，监测仪的屏幕对着陈默，“刚才冰刺里混着浊瘴残留，你的灵气中和了它。”他压低声音，指腹点了点屏幕上的波形，“和我爸机械核心里的浊瘴波动一样，这不是普通变异，是人为的。”
陈默的目光落在靶场边缘的铁丝网外，那里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往这边望。灰布衣沾着油污，是张教授的学生李萌萌，她怀里抱着个金属箱，手指在箱盖上划着圈，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李萌萌！”陈默突然喊道。
女孩吓得一个激灵，金属箱摔在地上，滚出堆零件——有齿轮、弹簧，还有个半组装的机械爪，爪尖闪着寒光。她慌忙去捡时，机械爪突然启动，咔嗒一声扣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对不起，我想给聚能器加个抓钩，这样……这样就能帮你们捡晶核了。”
沈凝霜的冰刺突然落在机械爪上，低温让齿轮瞬间卡壳。她没看李萌萌，只是盯着陈默：“连自己的队员都管不好，还想当队长？”话虽刻薄，指尖却轻轻一挑，帮李萌萌解了围，冰蓝色的指甲在女孩手腕上留下道浅白的印子，像片融化的雪花。
“谢谢沈姐姐。”李萌萌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让沈凝霜的耳根微微发红。她转身走向靶场深处时，陈默发现她的步伐比刚才稳了些，黑色皮衣的后襟上，不知何时沾了片浅绿色的灵气光晕，像枚隐秘的勋章。
正午的阳光把靶场烤得发烫，陆明远的聚能器在烈日下发出嗡鸣。透明晶体里的淡绿色灵气已经蓄满，顺着铜丝脉络爬上陈默的消防斧，斧刃泛起层莹润的光。“试试砍那个移动靶。”陆明远往聚能器里塞了块小晶核，“这是加了灵脉增幅的模式，威力能翻倍。”
移动靶是用腐尸骸骨拼的，关节处缠着生锈的铁链，被电机拖着在轨道上滑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极了灾变那天宿舍楼道里的拖拽声。陈默握紧斧柄时，青灵玉突然发烫，《青灵诀》的片段在脑海里流转：“灵气附刃，斩浊如裂帛”。
斧刃挥出的瞬间，淡绿色的光弧劈开热浪，竟在半空凝结出细小的露珠。光弧落在骸骨靶上时，没有预想中的碎裂，而是泛起层白雾——那些附着在骨头上的浊瘴被瞬间净化，露出里面泛着莹白的骨质，像被灵泉洗过。
“这……这是净化剑气！”陆明远的眼镜差点滑掉，“比昨天强了三倍！聚能器和你的灵气产生共振了！”他扑到监测仪前，笔尖在纸上飞快记录，“如果加上星陨铁，说不定能……”
“小心！”
李萌萌的尖叫突然刺破空气。轨道尽头的电机突然冒出黑烟，骸骨靶挣脱铁链朝陆明远撞来，眼窝深处竟亮起两点猩红——是真的腐尸骸骨，被人动了手脚，关节处卡着枚暗紫色的晶核，正源源不断地释放浊瘴。
沈凝霜的冰刺比声音更快。三道冰墙瞬间拔地而起，挡在陆明远身前，骸骨靶撞上去的刹那，冰墙突然炸裂，碎冰混着骨片飞溅。陈默扑过去将陆明远拽开时，看见沈凝霜的手背划开道血口，血珠落在地上，竟瞬间凝结成冰珠。
“是暗魂教的手法。”沈凝霜用冰刺挑出晶核，指尖的冰雾包裹住伤口，“他们在晶核里注入了蚀骨瘴，专门针对异能者的灵力回路。”她的目光扫过靶场边缘的监控器，冰蓝色的眼眸里燃起层薄火，“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基地。”
陈默的掌心泛着绿光，轻轻覆在她的伤口上。青灵玉的暖意顺着皮肤渗入，冰珠般的血痂渐渐融化，露出粉嫩的新肉。沈凝霜的身体僵了僵，突然抽回手，转身时皮衣带起的风里，竟飘来句极轻的话：“下次……瞄准点。”
李萌萌正抱着机械爪发抖，金属箱里滚出张折叠的纸条，是用基地食堂的菜单纸写的：“张教授被关在科技区地下三层，他们逼他画转换装置的核心图。”字迹潦草，末尾画着个小小的十字架，和林晚星别在领口的那枚一模一样。
“是林晚星。”陈默的指尖捏紧纸条，纸边割得掌心发疼。他想起今早林晚星递水时，指尖在他手心里划了三道，当时以为是无意，现在才明白是“地下三层”的意思。
“必须救他。”陆明远突然攥紧螺丝刀，黑框眼镜后的眼睛红了，“转换装置的核心涉及灵脉链接，要是被暗魂教拿到，他们能把整个基地的浊瘴都转化成邪力！”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半块机械核心，“我爸留下的这个，里面的浊瘴晶核和刚才那个型号一样，都是暗魂教的‘蚀骨系列’。”
沈凝霜的冰刺突然指向靶场西侧的高墙。那里的铁丝网有处极细微的松动，边缘还挂着块黑色布料，和暗魂教教徒穿的黑袍材质相同。“他们在监视。”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的训练进度，张教授的位置，他们全知道。”
陈默的目光落在聚能器上，透明晶体里的淡绿色灵气正缓缓旋转。他突然抓起李萌萌的机械爪，往聚能器的接口处一扣：“陆明远，调整输出频率，匹配我的灵气波长。沈凝霜，你用冰雾掩护。李萌萌，还记得你爸教你的机械锁解法吗？”
夕阳把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默的消防斧泛着绿光，沈凝霜的指尖凝结着冰珠，陆明远的监测仪滴滴作响，李萌萌的机械爪咔嗒咔嗒调试着——靶场的铁皮墙上，冰刺与光弧的痕迹交错成网，像张正在编织的盾，将四个原本孤独的灵魂紧紧裹在中央。
远处的医疗队方向传来收队的哨声，陈默仿佛能看见林晚星踮脚眺望的身影，浅蓝色的条纹病号服在灰雾里像朵倔强的花。他摸了摸胸口的青灵玉，光晕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光粒，温暖而坚定。
“特训营明天开始。”陈默的斧刃在夕阳下划出亮弧，“在那之前，我们得让某些人知道，这个小队，不是他们能随便拿捏的。”
沈凝霜的冰蓝色眼眸里闪过丝笑意，像冰湖裂开的细缝。陆明远的螺丝刀在聚能器上敲出轻快的节奏，李萌萌的机械爪突然弹出，精准抓住枚飞过的锈钉——四个影子在靶场上移动，冰痕与光粒交织的地方，铁锈正被灵气蒸腾成白烟，露出底下崭新的金属光泽，像这片废土里悄然萌发的希望。
夜幕降临时，陈默站在普通区的帐篷外，看着陆明远和李萌萌调试改装后的机械爪，沈凝霜靠在铁皮墙上，指尖的冰雾正慢慢修复靶场那处松动的铁丝网。青灵玉的光晕在四人之间流转，他突然明白，所谓的特训，从来不是为了应付秦峰的命令，而是为了让他们在这浊瘴笼罩的世界里，学会如何用彼此的微光，拼凑出一片足以取暖的光明。
远处的科技区传来隐约的爆炸声，陈默的眉骨疤痕轻轻发烫。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们的战场将不止是三公里外的腐尸聚集点，还有这钢铁基地深处，那些藏在齿轮与灵纹背后的黑暗。而他掌心的光粒与冰痕，终将在那里碰撞出更耀眼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