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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得像是在跳舞,就这么蹦跳着走进了萨卡兹雇佣兵的营地。

此时的营地里,气氛相当紧张。

没有人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唯一回荡这片营地里的,是武器被反复擦拭时发出的、单调金属摩擦声。

营地中的篝火在晚风中不情愿地爆出几声“噼啪”的轻响,火光将一道道沉默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个个移动的墓碑。

整合运动那边传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糟糕,这意味着他们这趟本以为能捞上不少油水的轻松差事,快要到头了。

一想到可能又要回到疤痕商场那种地方,为了几块碎得可怜的源石锭,就要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过活,许多佣兵的脸上都蒙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霾。

我本应该习惯黑暗,如果没有见过光明。

w的好心情,与周围这片死气沉沉的景象形成了尖锐而又刺眼的对比。

她像一只闯入墓园的彩色蝴蝶,目光扫了一圈,然后一把抓过离她最近的一个佣兵的衣领。

那人正低着头,专注地用一块油布擦拭着自己的长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拽得身体猛地前倾,手腕一抖,锋利的刀刃险些就在自己的皮肤上划开一道口子。

“团长呢?”w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仿佛刚刚差点造成流血事件的不是她。

“啊?”那名佣兵显然吓得不轻,他抬起头,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过了几秒才从w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上辨认出问话的意图。他有些困惑,又有些畏惧地抬起手,朝营地深处指了个方向。

“在……在那边的主帐里。”

“谢了。”w干脆地松开手,还十分亲热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那名佣兵定了定神,忍不住追问了一句:“w,你找团长……有事?”

营地里谁都知道,w和他们的团长加尔森,关系可算不上融洽,甚至可以说是互相看不顺眼。

她主动去找团长,这事透着古怪。

w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猩红的眼眸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光。

她对着那名佣兵眨了眨眼,笑容里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

“当然。”她的语调轻快上扬,听起来像是在分享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有非常重要的情报,要亲自向他汇报。”

加尔森的主帐里,油灯的光焰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背后那张巨大的切尔诺伯格地图上。

他的影子仿佛一个沉默的巨人,笼罩着地图上代表着城市废墟的斑驳色块。

他正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在地图上缓慢地比划着。

那根木棍的尖端,在一道道用红色油脂铅笔画出的凌乱箭头上逡巡,那些箭头代表着整合运动近期的行动轨迹。他试图从这片混沌中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分析出那个女人——塔露拉下一步的意图。

帐篷外,营地里的死寂透过厚重的帆布渗了进来,与帐内的安静融为一体。

轰!

两声沉闷的爆炸几乎同时在帐外响起,声音不算特别巨大,却带着一种撼动大地的低沉力量。掀起的气浪将厚重的帐篷门帘整个吹得高高扬起,带着焦糊味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油灯的火苗狂乱地跳动,几乎要熄灭。

加尔森甚至没有抬头,只是握着木棍的手指收紧了些许,眉头在深刻的阴影里皱了一下。

两名守在门口的亲卫被炸得灰头土脸地滚了进来,身上还冒着烟,呛得不住咳嗽。

他们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一道纤细的身影已经踩着轻快的步伐,跨过他们狼狈的身体,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仿佛刚刚那场不大不小的骚乱只是为她的登场而燃放的礼炮。

“w,你又在发什么疯?”

加尔森的声音很沉,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明显被压抑着的不满。

“别这么严肃嘛,团长大人。”w笑嘻嘻地走到地图桌前,那双军靴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她随手将两枚还冒着缕缕青烟的空弹壳扔在桌上,黄铜制品与木质桌面碰撞,发出“咔啷,咔啷”两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刺耳。

“只是跟你的看门狗打个招呼,你看,活得好好的,没死人。”

加尔森的视线从地图上缓缓移开,落在那张总是挂着玩味笑容的脸上。那张脸在摇曳的灯火下忽明忽暗,显得有些捉摸不定。

“有事快说。”他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下一道命令。

“我找到那个让整合运动里人心惶惶的‘源头’了。”

w的身体忽然前倾,双手撑在满是标记的地图桌上,将半个身子探到加尔森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她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几乎能拂到他的脸上。她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双在火光下呈现出蜂蜜般光泽的金色眼瞳里,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兴奋光芒。

“一个用铳的疯子,专挑整合运动的干部下手。”她一字一顿,像是在分享一个诱人的秘密,“浮士德那个幽灵一样的小队,被她一个人给屠了。霜星……那个冰雪女王,也被她打伤了。”

加尔森的瞳孔在听到最后一个名字时,难以察觉地微微收缩了一下。他魁梧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

w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慢悠悠地直起身,环抱双臂,拉开了些许距离,重新占据了谈话的主动权。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讥诮,像是在评论一出不入流的闹剧。

“现在,整合运动那些干部,一个个都忙着安抚自己手下那帮快要哗变的乌合之众,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手来管别的事。”

篝火的光透过门帘的缝隙投射进来,在她脸上留下变幻的光斑。

“至于塔露拉那个暴君,”她轻哼一声,话语里满是轻蔑,“她的眼里只有核心城里那帮乌萨斯军警的大人物,更不会把这种在她看来只是死了几个棋子的‘小事’放在心上。”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加尔森身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像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所以,能处理掉这个麻烦的,只有你了,伟大的~加尔森团长。”w的笑容收敛了一丝,变得更像是一把淬了毒的蜜糖匕首,在摇曳的灯火下闪着危险的光,“毕竟你手底下这支可是号称疤痕商场最精锐的萨卡兹佣兵团呀~”

加尔森沉默着,视线重新落回地图上那片混沌的红色标记。

帐篷里只剩下油灯里的灯芯偶尔发出的“毕剥”声,以及他食指的指节在粗糙的地图桌面上无意识敲击发出的,沉闷而有节奏的“叩、叩”声。

w的话虽然听起来荒谬,充满了她个人风格的煽动与挑拨,但逻辑上却没什么大问题。

摄政王临行前的指令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协助塔露拉,将这场感染者的暴动推向高潮,直至将乌萨斯的这颗北方明珠彻底烧成灰烬。

任何可能影响计划的不安定因素,都必须被清除。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用铳的疯子”,虽然微小,但展现出来的成果却足以让整个计划偏离轨道,甚至有可能彻底崩盘。

w把这个烫手山芋找出来,还立了大功。

难道这疯女人想通了,要效忠摄政王了?

“在哪?”

加尔森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生锈的铁器里挤出来的一样。

切尔诺伯格南部工业区b-9区,一片被彻底废弃的工业厂房。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天空,让整片区域都浸泡在一种令人压抑的昏暗光线里。断裂的钢筋从斑驳的水泥墙体里刺出,在阴沉的天空下扭曲成怪诞的形状,破损的楼房无声地矗立着。

加尔森和他最精锐的十名部下,正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这片钢铁坟场之中。他们呈标准的战斗队形散开,彼此之间保持着既能相互策应又不至于被一网打尽的距离。厚重的军靴踩在碎石和玻璃碴上,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偶尔被风吹动的铁皮发出“哐啷哐啷”的哀鸣。

加尔森抬起手,握拳,整个小队瞬间凝固在原地,与周围破败的景物融为一体。

“就是这里?”

他压低了声音,环顾着四周。除了风声,这里死寂得可怕,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

这里太空旷了,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成为狙击手的绝佳射击位。

“对的对的……哎哟……”

一声夸张的呻吟打破了紧张的寂静。走在队伍最前面的w突然捂住了肚子,身体像只被煮熟的鳞甲兽一样夸张地蜷缩起来,脸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她一路上都是这副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终于忍耐到了极限。

“不行了不行了,”她哀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肯定是中午那罐乌萨斯军粮有问题,放太久了……我得去、我得去方便一下,不然要炸了!”

加尔森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深刻的纹路像是刀刻上去的。

他盯着w,目光几乎要将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她又开始玩她那套拙劣的把戏。

但他最终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快去快回。”

“好嘞!”

w的应答声清脆得仿佛刚才的痛苦只是幻觉。她直起身,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痛苦,反而带着一丝得逞的狡黠。

话音未落,她便像一溜烟地钻进旁边一栋厂房的阴影里,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加尔森耐着性子,在原地等了片刻。时间在凝滞的空气里被拉得很长,每一秒都像是在被缓慢地咀嚼。他身边的佣兵们纹丝不动,如同融入这片废墟的雕像,只有警惕的目光在不断扫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风声呜咽着穿过断裂的钢筋丛林,带来远处铁皮摇晃的“哐啷”声,除此之外,再无他响。

加尔森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正准备抬手下令,让部下以两人为一组,呈扇形展开搜索。

就在指令即将脱口而出的前一刹那,一股冰冷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恶意,毫无征兆地从他的后颈猛地窜了上来,顺着脊椎一路蔓延,让他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这是无数次在刀尖上舔血、在生死间游走时,才用鲜血和伤疤磨练出的野兽般的直觉。

他的身体反应甚至快过了思维,整个人猛地向下一矮,膝盖弯曲,以一个近乎贴地的半蹲姿态,将身体的重心压到了最低。沉重的作战靴在碎石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此地的死寂。

“队长?”

离他最近的一名萨卡兹佣兵下意识地侧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询问的困惑。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沉稳如山的团长会做出如此突兀的规避动作。

可惜的是,他的疑问永远不会有答案了。

一朵温热的、带着腥甜气息的妖异血花,在他的脖颈上骤然绽放。

鲜血喷涌而出,在那名佣兵黑色的作战服上染开一抹触目惊心的暗红。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向一侧倒了下去,砸在冰冷的碎石上。直到生命流逝的最后一刻,他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开口询问时的那一瞬错愕,仿佛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

数百米外,另一栋高楼废弃的天台之上,w正惬意地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举着一支小巧的军用望远镜,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戏剧。

“伊娜!打歪了!那个不是加尔森!”

她懊恼地伸出手,在旁边那个同样趴着、正小心翼翼操控着一具巨大狙击铳械的黎博利女孩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语气里满是惋惜,像是在抱怨一盘下坏了的棋。

嗯,隔着作战裤,依然能感觉到那惊人的弹性,软软的,手感真不错。她心不在焉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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